“中也覺得我在開玩笑嘛？”太宰治笑着問道。

冷色調的灰色光蒙在他們兩人的輪廓上，像是煙、像是霧，像是一切能夠悄然模糊熟悉輪廓把兩個熟悉的人變得陌生的事物。

太宰治擡起手，糾纏着繃帶的手指探進被層層橘紅色發絲遮擋住的臉頰，拇指撩開垂墜在他耳側的頭發，其餘手指虛虛将那些跳躍着的火焰攏住，捏在掌心向上托起，低頭落下一吻。

“嘛，就當我是在開玩笑好了。”

钴藍色的眼睛和鸢色的眸子撞在一起，迸射出的火花點燃了那些纏綿在兩個人身邊的濕冷霧氣，沉下古怪的黏着凝滞。

這個反應和動作，讓他怎麼當作玩笑？！

中原中也靠在浴缸裡，瓷器冰涼的觸感從和他接觸的地方一寸一寸的攀爬上來，把除了太宰治觸碰到的地方都染上冷意，将留存在臉上的溫熱襯托的分外明顯，像是被灑下了一抱的星子，滾燙的讓他無法直視。

“咔哒。”

是太宰把浴室裡的燈打開了。

亮眼的光一下子炸開，雪粒一樣四散開來，驅散了所有的暧昧和晦澀，蒼白寒涼的籠罩在以灰色為基色的浴室裡，就像是隻留下一地燃燒殆盡的灰塵。

中原中也仰起頭，緊盯着自吊燈上垂墜下來的上吊小人形狀的玻璃吊墜，那是之前去北海道的小樽的時候買回來的紀念品，當時太宰那家夥從一個小攤上拿起了兩個小挂件，一個是奇形怪狀的被他稱之為蛞蝓的小玻璃擺件，一個就是這個小人兒。

“呐呐，中也中也快來看！”太宰纏着繃帶的手心裡捧着兩個玻璃小擺件，超級開心的給他看：“看這個小蛞蝓是不是很像你！”

北海道的陽光相當燦爛，叮叮當當的落在那個古怪的小東西上面，迸射出歐泊石一樣絢爛的光，落在太宰的頭發臉頰以及眼睛裡，就像是移動的彩虹。

“等一下，太宰。”

中原中也叫住太宰，捂着腦袋從浴缸裡爬出來，走到他的身後：“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欸？小矮子是終于徹底蛞蝓化了嗎？竟然連人話都聽不懂了嗎？”太宰治停下腳步，回頭，臉上挂着甜膩膩的笑：“人家都說了是玩笑啦玩笑，就不要揪着不放了好不好？”

又是那種一看就假的要死的笑。

“你這人渣已經惡心連感情都能拿來開玩笑了嗎？”

中原中也陰恻恻的把手搭在了太宰的肩膀上，單手扯住他的領帶，手腕扭轉，在手掌纏了幾圈，逼迫他低下頭來：“笑的惡心死了，不想笑就不笑。”

微笑的假面寸寸崩裂，太宰治垂下眼睛，陰冷潮濕的氣息“騰”的冒了出來，均勻的粘到兩個人身上。

“中也這是要強迫我嘛？”太宰治問道。

他低頭，主動拉進兩個人的距離，灼熱的望着那雙帶着鑽石光彩的钴藍色眼睛，沉靜的捕捉從對方身上傳來的不屬于自己的氣息。

微苦的夾雜着酸澀氣息的醇香，和中也櫃子裡那瓶他最愛的柏拉圖的味道很像。

“那也太糟糕了吧？”

那雙沒有高光的眼睛就這麼明晃晃的怼到中原中也的視線範圍裡，看得他尤其不順眼。

哈？不是這混蛋自己先借着開玩笑的名義跟他告白的嗎？

怎麼？是想惡心他結果發現他沒有被惡心到，反而自己受不了了嗎？

中原中也皺起眉，空着的那隻手捏住自己送上門的臉，惡劣的挑眉：“什麼強迫，不是你先跟老子告白的嗎？”

一邊說着，指尖收緊，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休想抵賴！

被強吻的人看樣子根本不意外，很自然的就迎合着他的動作貼上去，相當自覺地就閉上了眼睛。

中原中也的第一感覺是涼，那家夥的嘴唇和他身體其他地方的溫度一樣，都是略低于中原中也本身體溫的溫度，然後是軟，軟綿綿的像是布丁或者一些别的什麼東西？不對，應該是豆腐！是那個混蛋加在活力清炖雞裡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