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擡眼,看見山田倒在地上,手向上伸着,離門隻有一點點的距離。
地闆上到處都是血迹,向上溯源,男人的兩處膝蓋血肉模糊。
事态的發展已經了獵奇的地步,根據疾風飛鳥之前的表現透露出的信息來判斷,山田應該是疾風飛鳥看中——至少是用的順手的下屬。
并且是就算到了必需要了結他的時候,疾風飛鳥也會想要給他一個利落的死法。
但是此時的兩槍除了增加山田死亡的痛苦以外别無用處,是一開始就在撒謊,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比如說……
太宰治低頭看向疾風飛鳥的下肢。
從外觀來說,那雙腿和正常人的腿并沒有什麼區别,精裁的西裝褲勾勒出的是很勻稱流暢的腿型。
很大概率是他一開始就是在撒謊,故意向他塑造出自己有多麼信任這個下屬之後再親手解決掉他,以此來向他證明自己對這場合作的誠意。
不然的話,他大可一開始就讓山田出去。
啊,或者說一開始他的手勢就是讓他們全部人都出去的意思,是山田自作主張的選擇留下?
可是那個時候疾風飛鳥也大可出聲讓山田出去。
什麼都沒做是想要一箭雙雕,一邊向他展示誠意,一邊把忤逆了自己的下屬幹掉嗎?
真是相當狡猾的黑手黨呢~
好啦,雖然很想就這麼任性的做下決論,但其實疾風飛鳥這麼做也有一定的原因是想要擺脫老首領的耳目吧?
嘛,誰知道呢?說不定他就是一個喜怒無常,會因為下屬忤逆自己就想要把下屬幹掉的那種殘暴黑手黨呢?
禁止中年大叔僞裝青春正茂的男子初中生心聲!
太宰治抗議,幽靈先生不請自來已經很沒有禮貌了!還不要臉的試圖冒充青春期正經男子初中生的心聲不覺得自己很失禮嗎?
【哎呀,被發現了。】某位不知名的先生毫無誠意的歎息,興緻勃勃的慫恿:【這麼好的機會,幹脆真的和疾風飛鳥合作解決掉森先生怎麼樣?】
才不要啊,解決了森先生隻會讓中也上任!他才不要給小矮子收拾爛攤子啊!
【沒想到你會這麼想呢,】他笑盈盈的,半點沒有為被叫中年大叔計較的樣子,【其實就算中也繼位也不會讓你輔佐他吧?橫濱大名鼎鼎的操心師?】
這話就是純粹的挑撥離間了,暗示中原中也繼位後會忌憚他、排斥他,為了權利疏遠他。
完全切中命脈了呢。
真不愧是當代太宰心理學派的大師,輕松就調動了身為操心師的太宰治的情緒。
剛被中原中也撿回來沒多久的,還沒有養熟的流浪太宰治理所當然的被刺激到了。
不過秉承着青春期少年的勝負欲,他才不會表現出來。
隻是驕傲的表示就算中也醬求着他輔導自己也不會去的。
嘛,口嫌體正直的傲嬌系。
已經相當成熟的不知名先生哼笑:【嘛,你開心就好了。】
丢下這麼一句意味不明的話之後就翩然離去不知名先生沒有看見某位青春期美少年的黑臉,和堪稱精彩的教科書級别隔空順毛。
總之,等太宰治結束和不知名先生的對話之後場面已經發展到了尾聲。
“老、老大……”
山田狼狽不堪的拖着下半身爬到疾風飛鳥腳邊,狗一樣趴在地上,拼了命的想要伸手去扯他的衣角,其實這個時候身體的疼痛已經沒有那麼明顯了。
血液的流逝帶走的不僅是體溫和生命。
還有屬于健康活人的奢侈的痛覺,疼痛超過阈值,反應疼痛的器官被腎上腺素包裹,能夠反饋的隻剩下麻木。
他終于攀上了疾風飛鳥的褲子,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攥住了他的褲腳,牢牢的依附着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看起來求生欲很強的樣子。
可惜從太宰治這裡看來他那隻承載着所有求生欲望的手哪怕已經拼盡全力也不過是随便一踹就能解決的,随時都會死掉的樣子。
哇哦,這種程度竟然還活着,真是難為山田君了~
太宰治沒有太大的感觸,這樣頑強求生的樣子,他見多了,已經到了無所謂且麻木的地步了——嘛,雖然說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給他的觸動也并不多吧。
隻是想着,果然會這樣,畢竟是會被感情控制行為的人類,做到什麼程度也不值得驚訝吧?
這之後他就對玩.弄情緒失去了興趣,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覺很快就會膩吧?
再然後他就愛上了入水,順水推舟的來到橫濱之後,就被中也從鶴見川裡撈出來撿回了家。
哎呀,一不小心就走神了。
太宰治歎氣,果然還是好奇當時自己為什麼會把小矮子看成天女,那家夥明明就隻是個黏糊糊的蛞蝓才對。
依舊對一見鐘情的對象是個讨厭自己(重點)的男性而耿耿于懷呢,太宰君。
好無聊啊,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他瞥了一眼那邊上演□□片經典的“忠心小弟與他の冷血上司”的兩位,再次歎氣,早知道就不來湊熱鬧了,明明和小矮子一起打GEME也很好。
至少可以把之前從那位知名不具的幽靈先生那裡的得知的情報落到實處,小狗什麼的……
果然不管怎麼想都是森先生的錯!
順帶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發現那邊的一切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不知道疾風飛鳥是顧念山田追随他多年的情分,還是因為别的其他原因,始終縱容山田拽着他的褲腳,隻是俯下身說了些什麼,在男人震驚且絕望地眼神裡悲憫的笑着……
一根一根的掰開了山田的手指,再坐直身體。
高高在上的看着象征着男人求生欲的手臂落下。
感歎那輕飄飄沒有重量的樣子竟然就象征着死亡。
被一切生命所恐懼的死亡啊,明明比一片五月櫻的花瓣的消融還要無聲。
一條生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在場的兩個人卻完全不在意。
默契的無視了躺在地上的屍體,終于開始聊起正經事來。
“好了現在沒有人來打擾我們了。”疾風飛鳥靠在椅背上,以無比輕松的口吻說道:“現在,就讓我們來聊一聊合作的事吧。”
“太、宰、君——”
切,邪惡的黑手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