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時到了福利院，福利院坐落在靜僻的郊外，牆上滿是爬山虎，生氣得很。
“等了很久吧院長奶奶。”陸眠星笑得溫柔，輕輕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剛聽說你回國，就先聯系你了。七年前你走得匆忙，有些東西忘了交給你。這畢竟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最後一點東西了。”辦公室裡坐着個頭發斑白的老人，見陸眠星到門口，眉梢染了喜色，連忙拉着陸眠星坐下。
陸眠星順手把包放在身旁，問候院長：“院長奶奶最近好嗎？”
“我這老婆子很好。就是一個人有些孤單。”
“那就好。”陸眠星杏眸清亮，斂着水光，“以後啊，我經常來看院長奶奶。”
院長看見已長大的陸眠星，眼眶漸紅，七年前的變故對面前這個孩子來說是多麼殘忍，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有些磨損的盒子，顫顫巍巍地遞給陸眠星，“這七年，一直放在我這，我啊，年紀也大了，又離開那個療養院七年，生怕再也沒機會交給你了。”
陸眠星接過盒子的指節攥得極緊，杏眸裡頭情緒複雜，終究是生澀地道了聲，“謝謝。”
“謝什麼，星星。七年前，”院長眼底閃過痛色，伸手想安慰下陸眠星，手輕觸到肩，歎了口氣，“你受苦了。”
“院長奶奶，都過去了。您别放在心裡。媽媽她也很感謝你。”纖睫輕顫，陸眠星指尖摩挲了下磨損的盒子，打開。裡頭放了許多照片，看見上頭第一張，情緒就有些不受控制，陸眠星壓着情緒合了回去。
院長拉着陸眠星，眼底的慈祥不是假意，是真的想對她好。
“差點忘了，星星有沒有男朋友，我這有個小夥子長得可帥了，經常來。”
陸眠星想了想能讓眼前院長奶奶喜笑顔開的形象左右也不是薄桢言，薄桢言這樣的人好像跟和善靠不到邊。
“院長奶奶就别亂撮合了。我不打算喜歡什麼人，”陸眠星想起薄桢言，一恍惚，心髒壓抑得厲害，清婉的眉眼失了些顔色，蔫蔫地垂下來，“也沒什麼喜歡的人。”
陸眠星這次回來，也不是莽撞回來，卻也沒想過會這樣遇見薄桢言，也不知道原來七年的時間隻讓薄桢言更讨厭她了。
想着，門外敲門聲讓陸眠星回過神，下意識扭頭往門外看。
黑色的運動服把颀長的身形勾出輪廓。門口的薄桢言眉眼略起，目光倦懶地撂過來，神色淡淡，像是不在意陸眠星在場。
陸眠星連忙移開目光，眼神躲閃。薄桢言這樣的人跟和善才靠不到邊，大概以為又自己死纏爛打跟過來了，不會給她好眼神。
“言言啊，來了呀，來來來，坐。”院長見着薄桢言邊笑邊招手。
“不方便。院長，我還是先回避一下。”
不方便幾個字陸眠星聽得清楚，用力吸了口氣，摸着扶手慢慢起身，朝院長使了個眼神準備開溜。
“哪裡不方便，言言你看這裡有外人嗎？”
被院長一說，薄桢言又輕飄飄瞥了陸眠星一眼，陸眠星紅着臉，剛剛保持的動作沒動，側過身，朝院長動了動嘴型：“奶奶，我就是外人。”
“什麼，奶奶耳背，你大聲點。”
陸眠星又欲哭無淚地張了張嘴，沒敢讓薄桢言聽見，“院長奶奶，我先走，你們聊。”
“都是自己人，不用走。”
薄桢言長身玉立，冷淡的眸間依舊雲淡風輕。
陸眠星被薄桢言一句話堵在原地，怎麼樣都顯得怪異。
陸眠星：……
她不是。
撞上薄桢言眼底的輕諷，陸眠星知道自己逃不了，認命坐下來。
“自己人客氣什麼。”院長拉着薄桢言坐下，越看兩人越覺得不對勁，打量來回在兩人身上流轉，“星星你們原來認識？”
“認識。”
“認識。”
四目相對，又不約而同移開，氣氛一時微妙得很。
“今天星星最近才回國，我聯系了……”
陸眠星看院長要提她的病，連忙把剛倒的茶推給薄桢言，“你喝喝，院長奶奶這裡的茶可好喝了，你多喝點。”陸眠星又搶過院長的話頭，邊笑邊問，“對了，奶奶，你剛剛還說要給我看新來孩子的照片。”
薄桢言看推到自己手裡的茶水，茶葉在水裡浮浮沉沉，飄出綠茶的清香來，還有陸眠星身上蹭過來的淡淡的果味，心思有些恍然。
“瞧我，都給忘了，奶奶給你拿啊。”
支開院長的空，薄桢言看着面前奇奇怪怪的陸眠星，“陸眠星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陸眠星皮笑肉不笑，表情比哭還難看，“不好意思了，薄同學，在以後的一段時間我也要陰魂不散了。”
院長臨走之前視線又往他們方向瞧了一眼。
陸眠星眼疾手快，故作輕松拉着薄桢言嘻嘻哈哈，“呵呵呵，自己人客氣什麼。”
趁院長滿意地轉過頭，陸眠星松了口氣，靠近薄桢言開口，“就算關系不好，也别讓院長奶奶看出來。”
院長奶奶算是她國内唯一一個親人，有些事實在也不應該讓院長奶奶擔心，如果讓院長奶奶知道她和薄桢言相處得像個仇人，估計又要擔心她的精神狀态了。現在這種情況還是不要弄複雜的好。
陸眠星微涼的手指觸到皮膚，薄桢言端着熱水的指節極輕地一頓，倦懶的視線在陸眠星拉着他的手停留了下，聲音清冷，“松開。”
像碰見什麼牛神鬼怪，陸眠星利落放開，沒什麼留戀，戰略性地喝了口熱水，“誰還不想松開了。”
薄桢言看了一眼陸眠星。
心虛得真明顯。
.
院長還以為兩人就是打打鬧鬧，也樂呵硬要撮合。
兩人被院長放湊在一起，一同站在走廊邊，有些别扭。同一個空間下，兩人隔得很遠，都怕在對方身上沾染上什麼讨厭的東西，最後還是看着陸眠星磨磨蹭蹭地靠近薄桢言，帶着商量的語氣。
“在院長奶奶面前，我們就好好相處好不好？”
“你和院長什麼關系？”
“沒什麼關系。總之，我們都喜歡院長奶奶，不是嗎？就當你幫幫我。”
“我為什麼要和你關系好？”薄桢言湊近，靠在陸眠星耳邊，聲音有些啞，唇齒相觸生出些無言的暧昧來，“還有，我為什麼要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