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相貼,唇齒相觸,氣氛一瞬灼熱滾燙,在喧鬧的世界好像一恍安靜下來,唯獨跳動着的心躁動不已。
酒吧裡頭瞬時變幻的霓虹燈掃過來,砸在薄桢言臉上,半邊清輝,半邊拓影,冷淡的桃花眸微挑,看進陸眠星眼底,平時隐藏着的情緒乍洩。
他忍耐着,念出她的名字:“陸眠星。”
陸眠星終于清醒過來,這不是夢,面前這個也不是夢裡的薄桢言,濕潤黑亮的杏眸裡頭清明閃過,有點騎虎難下。
這實在清醒得不是時候。如果早些她就不會招惹薄桢言,要是再晚些說不記得也理直氣壯一點,可惜時機恰恰好,沒留給她一分的羞赧和謊言。
他湊近,近得幾乎貼近她的耳畔,連同鼻息都灑了過來,在耳邊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清朗的聲音微啞着聲,明明是極其平緩的語調,卻因着這般動作生出無端的親昵感來,叫人心慌。
陸眠星不自覺控制了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看起來不至于那麼慌亂。
捕捉到陸眠星眼底的情緒,薄桢言嘴角扯着笑,挑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他有時候會想,陸眠星還真是個混‖蛋。
一句挽留的話沒說,什麼都沒說不告而别。回來也悄無聲息。連挑動他情緒這些話這些事都做得這般自然,讓人恨得咬牙,又讓人不舍得。
薄桢言眼神有些發狠,讓陸眠星不自覺往後挪了挪。薄桢言卻恍然不知,把酒吧椅子拉近,把陸眠星視線禁锢在眼前,強迫她和他四目相對,心思無所遁循,陸眠星覺得裝傻也不管用了,危險的直覺讓她想逃。
陸眠星坐在角落本來是為了清淨,現在卻是給了薄桢言可趁之機,薄桢言伸手撐在吧台的扶手上,看她想逃,另一隻手也锢住她,清冽的氣息迎面而來,四面八方把她包裹起來的薄荷味讓她失了判斷,屈服于薄桢言這種異常的舉動。
他咬了她。舌尖血腥的味道散開,薄桢言還是沒有松開,吻裡頭藏進所有不知名的情緒,直至她差點呼吸不過來。
薄桢言慢慢放開她,半邊側臉勾勒出流暢的弧度,冷淡的眉眼都像在笑,散盡所有戾氣,溫柔得虛晃,即便是惡狠狠的警告,卻一點都沒有威懾力,“不許忘,聽見沒有。”
陸眠星閉眼,薄桢言的占有欲比起七年前,過猶不及。薄桢言讨厭别人碰他的東西,而追着他跑的她大概也算是他的東西。
她抱住薄桢言,俯在薄桢言耳畔,動作一頓,輕輕呢喃了一句,“可你會忘啊。”
她也時常會忘了。
忘了,是薄桢言把她推開的。
明明邊讨厭着她,又不許她離開。若即若離得讓人心慌。
薄桢言心一恍,眼底的溫度一瞬冷了下去,陸眠星擡眸撞進薄桢言微挑着的桃花眼,裡頭帶了些偏執的厲色,又像是極力地克制,不想吓到她,話裡卻傷人得很,“陸眠星,我是瘋了才會讓你這麼放肆。”
陸眠星恍然未覺,身邊的薄荷味散開,像是錯覺,卻比剛才真實許多,透過氣來。
她反而笑出來,手攥住手心,掐得生疼,終于回過神來,“沒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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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蘇遇就看見薄桢言冒着一身冷氣從酒吧裡出來,把陸眠星扔進出租車後在原地站了許久,昏黃的燈光落在肩上溫軟的發上,都恍然不覺。
薄桢言進了車之後一句話沒說,蘇遇倒沒猜到是這樣結尾。
“擔心啊?幹什麼不送新同學回去。”
薄桢言仍舊看着陸眠星消失的方向,語氣冰冷,“我不擔心。”
“不擔心她的話,為什麼要……”蘇遇搞不懂薄桢言了,如果僅僅對陸眠星是讨厭,又何必有這麼多反常的舉動。兩人之間一定有些沒解決的心結。
夜色被劃分開,近處的夜景被霓虹燈渲染,襯得遠處混沌的墨黑色愈發凝重,薄桢言斂眸整理了下袖口,那深邃墨黑間破碎又漸漸清明。
“看着她自食惡果。”
相處久了都差些忘了薄桢言的性子,沒什麼辦法,蘇遇幽幽歎了口氣,那句話輕飄飄在夜色中蕩開,仿佛一遍遍在耳邊重複:“也許有一天,自食惡果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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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眠星本來也沒醉得徹底,被薄桢言拎着扔進出租車後徹底清醒了。
司機師傅沒問陸眠星去哪,因為在上車之前薄桢言已經報了學校的地址,即便是生着氣,薄桢言也像以前一樣考慮周到。
出租車經過山洞,昏黃的光線從車窗外透進來,落在陸眠星的有些發怔的五官間,經驗娴熟的司機師傅一下就明白了,這是小情侶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