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眠星猶豫了下,“伯母,是我。”
薄母分明是沒料到陸眠星在,又遲疑了下,聲音裡的急切也壓了下去,“是星星嗎?言言不在嗎?”
陸眠星:“嗯。”
“星星,現在我聯系不上言言,你能幫忙聯系一下嗎?”
她?她被無緣無故帶到國外的時候,她也想過給薄桢言打電話。那個時候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她那英文也是半吊子,身邊除了一個阿姨,誰也沒有,也隻記得薄桢言的電話。
連半夜發起燒來,都無人求助,那時生病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都是薄桢言。
薄桢言的電話,沒換。
接通的那一刻,她滿是歡喜。
薄桢言挂了,滿心歡喜被一盆涼水澆的透心涼。
想到那時候的陸眠星,陸眠星垂眸:“我也……可能聯系不到他。”
那麼黑暗的日子是她一個人撐過來的。而她卻把這種撐過來的執念當成是喜歡薄桢言的功勞。
薄母又道:“你伯父剛知道一些事,和言言吵了一架。打他電話也不接,現在我有點擔心他。”
薄母聲音裡的焦急不是作假,陸眠星答應下來。
“好好好,如果看見言言回家也讓他給我打個電話。”
“嗯。”
“還有,星星你去言言房間看看,護照還在不在。如果言言生氣,你就說我讓你做的。”
陸眠星發了會怔,終于回答:“好。”
挂完電話,給那個打着特殊備注名的人打了一個電話,意料之内,電話被挂斷了。
有些什麼期待就散了。
陸眠星垂眸,落在未熄滅的屏幕上,許久許久,終于遲鈍地站起來。
沒有薄桢言的允許,陸眠星沒有随便走動,活動範圍一直限于客廳,不曾逾越。
陸眠星沒說什麼,像窺探秘密一樣,又帶着名正言順的理由,進了房間。
薄桢言的房間沒什麼裝飾,黑白灰,簡簡單單,像人一樣不帶一絲人間的煙火氣。
不知道薄桢言把護照放在哪裡,陸眠星四處找了找。
拉開抽屜。最深的抽屜裡頭,相框底下壓着一張素描紙,露出一角。
猶豫了下,移開相框,看見了全貌。
是她丢的那張漫畫。
她喜歡的心思比她想象中暴露得還要早。
陸眠星從抽屜裡拿出相框。
相框很簡單,裡頭的照片根據老舊程度,看着經曆了好些年頭。薄桢言不喜歡拍照,說是不想和她留什麼回憶,沒和她拍過照片。
相框裡的照片上,薄桢言比她第一次見還要小許多,就像在福利院見過的軒軒一樣大小,而身邊站着一個女孩子笑得格外甜——是小時候的她。
杏眸一震,手倏然失力,相框滑落,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陸眠星終于依稀記起一些事。
很久很久。
去薄家的第二天,薄桢言問她:你記得我嗎?
莫名其妙沒有緣由的一句話。終于有了解釋。
讨厭也從那天開始。
可在薄家,她是第一次見到薄桢言。以前,他們不可能認識。
陸眠星蹲下身,收攏四散的玻璃碎片,把被壓着的相片從中抽出來。
相片背後還寫了字,陸眠星翻到背面。
有兩個字迹。一個字迹遒勁有力一氣呵成,和身邊一闆一眼的幼稚的字體形成鮮明對比,看暈墨程度,分明是不同時間寫的。
但都寫了同樣兩個單詞——my star。
好像能從記憶抓住什麼蛛絲馬迹,卻隻能任由在思緒中消失。
“陸眠星。”
陸眠星擡頭,看見從外邊回來的薄桢言。
薄桢言逆着燈光,半邊輪廓分明,清冷的聲音裡帶了一絲緊張。
趕回來的匆忙,外套上被雨打濕了一片。
陸眠星站起身,雖然離薄桢言有些距離,聲音裡頭的詫異聽得出來。
“你……怎麼回來了?”
“你不是怕打雷嗎?”
明明是極其平緩的語氣,聽起來卻與尋常不同。
陸眠星攥緊那張相片,心跳空了一拍。
有些事,原來一直是她不知道。
好看字迹的後邊。
還寫着:我的star不記得我,可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