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被壓迫的不敢擡頭,隻好領着沈淮序往山頂去。
沈淮序重新帶上黑色的圍帽,走之前目光隐晦地看了關月鸢的方向一眼。
關月鸢呆呆看着衆人遠去,連忙跑到坑洞門口,坑洞中碎石林立将入口堵的嚴嚴實實,周圍還有些餘燼,一些碎石沖山崖下去了。
她站在剛剛那名少年站着的地方,往下是森森懸崖,往上倒是有幾處火光。
懸崖邊好像有個什麼東西,随着火光反射。
關月鸢探了半個身子在外,想去勾一下,腳邊的碎石往下落,再有一點點就勾到了。
眼瞅着不過半個手掌的距離,她咬着牙往前又進了一步,将那塊兒碎石握在了手裡,就在這時,她才發現一個人影躺在懸崖邊,看起來早已不省人事!
關月鸢心髒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了上來。
她跌跌撞撞地爬下大石塊,撲到那人身邊仔細一瞧,忍不住驚叫出聲,“長陵?!”
少年原本綁着的發髻有些散亂,飄落的發絲落在鼻梁旁邊,顯的有一種破碎感,他面色蒼白極了,渾身墜滿了碎石渣渣,灰撲撲的,似要融入這大山一般。
關月鸢被他這副模樣吓得心驚肉跳,她趴在少年耳邊喊了許多聲,可長陵就像是沒了生息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不快去找一找?”
遠處樹林裡突然傳來些聲響,吓得關月鸢攬着薛岫白又往懸崖邊退了兩步。
他們處在懸崖的拐角處,旁邊有一顆歪脖子樹,正好能擋住他們倆的身影。
“田大為啥子要俺倆來尋人?說是剛剛聽見了響動?”
“俺咋啥都沒聽見,田大定是被外鄉人搞得昏了頭,光想着壓虎頭一頭。”
因着剛剛就在這沒發現旁人,這倆人說着話往山下的路去了。
關月鸢手心細細的出了一層汗,她害怕極了,握住薛岫白的小手也在隐隐顫抖,隻是她默默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不要怕,如今終于到了發揮她的作用的時候了,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帶長陵隐藏起來,然後等桉樹找過來!
見那二人朝山下去了,關月鸢隻敢與他們走些相反的方向,她本想将薛岫白的手臂搭在肩膀上,突然發現手中還拿着在懸崖邊撿到的石塊。
她來不及細看,随手将石塊塞在了薛岫白衣服的夾縫中,想找個能避身的地方。
可能是礦洞長時間的打造,沒走出兩步路,她竟找到了個不大的礦洞,洞外被植被覆蓋,像是被棄用了許久,若不是關月鸢差點被絆了一跤,也發現不了這裡。
可她身上拖了一個半大的少年,饒是關月鸢力氣比同齡人要大些,也是廢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堪堪将他安頓下來。
跪坐在少年身邊,她愣了半晌,才想起來伸出食指,顫巍巍探了探他的鼻息……
有氣!
關月鸢提起來的心這才重重落下,可她卻不知該如何喚醒他!
在一旁幹着急了半天,聽見外頭有小溪流過的聲音,關月鸢這才醒悟過來,她還可以幫長陵擦幹淨身子呀!她才不是一點用也沒有!
想到便做,關月鸢立刻從懷中掏出随身手帕,跑去溪邊将帕子打濕,又用小手掬了一捧清水回來,先灑在薛岫白的臉和脖子上,又用帕子一點點細細擦了好幾遍,才将那白皙的膚色露了出來。
一番折騰後,外面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月光穿過樹影,打在洞口,配着靜谧的山林間,偶爾野獸的吼叫,令關月鸢心裡沒底極了。
小時候阿娘總與她說,不能在天黑後往山裡跑,不然山洞裡就會鑽出熊瞎子把人吃掉!
越想,關月鸢越發忐忑,這下連坐在薛岫白身邊都沒了安全感,她想了想,幹脆學着小時候阿娘在她睡不着的時候,哄她睡覺那樣,将他的腦袋抱在腿上,小手搭在他太陽穴上,輕柔地畫着圈。
她不敢睡着,可是又累極了,仿佛借着這個動作,就能幫她保持清醒,不至于一腦袋昏睡過去。
她今晚一定要好好守護長陵,直到他醒來!
……
薛岫白從一片混沌的意識中清醒過來,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斥着幹澀的冷意。
這裡……是哪裡?
他記得……自己看見了一個人,經曆了一場爆炸……爆炸!
薛岫白蓦地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幾乎就在他渾身戰栗的下一刻,他眼角忽然感覺到一股溫熱的觸碰,那是軟軟的,帶着幾分癢意,一下一下在他太陽穴上畫着圓圈。
聞着鼻端熟悉的味道,這詭不可測的黑暗,似乎并不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