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偷偷看過卷宗,那名賬房,劃刀傷及腸腹,腸子流了一地,未死,他沖着東邊的方向爬了兩米,最後被一刀割喉,死于失血過多。
小梅家就在他家的東邊……
他該有多疼啊,明知會死,但依舊想看看心上的人。
關月鸢看了後夢魇了好幾日,整日哭泣,後來就下定了決心不跟小梅提賬房,生怕她傷心。
想到此,關月鸢抖了抖漂亮的裙子,一封信掉了出來。
“咦,小姐,有封信。”春妙撿起信,輕輕吹了吹信封上的灰塵,将它遞給了關月鸢。
嗯?
吾妹大囡,見信展顔。
今日終于做好了答應給你的衣裳,可惜看不到你穿上它的樣子了,不必來尋我,世間苦楚衆多,小梅承受不住了。
也别傷心,我隻不過先行一步去尋娘親、爹爹、二囡以及林郎了。
也沒有别的話多說,隻願你從今以後,所得皆所所願,多喜樂,常安甯。
何時杖爾看南雪,我與梅花兩白頭。
田小梅。
信紙從手中滑落,關月鸢大驚失色,慌忙拽起春妙的手,“快,我們快去尋小梅。”
小梅城東巷子裡的家裡空無一人,屋子裡幹淨整潔,就連茶杯都被洗的幹幹淨淨的放在櫃子之上,沒有人!
關月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被春妙帶回了将軍府。
當天将軍府便派出一支侍衛,滿城尋找田小梅,皆未見其蹤影。
關月鸢攤在李秀娘懷中,手中隻緊緊抱着那身裙裝。
直到幾日後,傳來消息,小梅在平樂村自己家中上吊身亡。
聽到此消息,關月鸢沒緩過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她到底也沒護住小梅姐姐,明明一切都往好方向而去,她有前程,偏偏被流言所害,若不是王狀已經伏法,關月鸢恨不得再抽他兩鞭子。
當天晚上她便做了一個夢,夢中小梅姐姐身穿嫁衣,還是嫁給了心心念念的林賬房,接親那日她堵在門口,讨要着喜錢,小梅姐姐笑的漂亮與林賬房上了花轎。
她也想跟着,卻被小梅喚住,“此時已晚了,大囡該回去了,别叫家人擔心。”
說罷,小梅姐姐從喜轎中探出腦袋,笑着對着關月鸢的方向擺了擺手。
她可真美啊,眼裡透出了滿滿的幸福。
一個恍惚,關月鸢也清醒了過來。
像是一瞬間就長大了。
後來,她在李秀娘的陪同之下,親自将小梅的屍身領了回來,給她買了喜服打扮整齊,又從縣衙裡将林賬房也領了回來,配成一對,找了個依山傍水的地方埋了,小梅的爹娘也埋在同一處。
“下輩子别過得這麼苦了。”
燒完最後一疊金元寶,關月鸢将山中的小野花變成花圈放在了小梅墳頭,墓碑上寫着林郎妻田小梅之墓。
這是小梅最喜歡的花。
回到府中,關月鸢找到了關績,“爹爹。”
關績瞅着自家閨女郁郁寡歡的模樣,心疼不已,這幾日閨女的所作所為他皆看在眼裡,不免心痛,可這隻能自己走出來,面對摯友離世總也不好過,想到此,應了一聲“诶。”
“我要習武。”關月鸢聲音平淡,沒有了往日精神氣。
“嗯?習武辛苦,閨女倒是不必如此,爹爹自能将你和你娘保護的很好。”兒子皮糙肉厚的倒是無礙,可自家閨女理應放在手心中呵護備至的。
“爹爹保護大家,可無人能保護爹爹,我要習武,保護爹爹,保護身邊的人。”關月鸢言之鑿鑿的看向關績。
關績像是被這一言論震驚住了,許久沒緩過神來。
關月鸢隻好再次開口求道:“爹爹!”
這下像是被驚醒了,關績猛地将關月鸢抱起,男子漢大丈夫本應該流血不流淚,可這般貼心的小棉襖還說要保護他,讓他如何不開心,讓他如何不同意,命都能給。
“葉伯,聽見沒?”還不忘問站在身邊的葉伯。
葉伯笑着拂去眼角的淚,猛地點頭,“小姐真有孝心,我聽到了,小姐說要保護将軍。”
關潥陽剛剛才學會了一招舞劍,興沖沖的就要展示給關績看,沒成想聽到了關月鸢這樣的話,眼瞅着自家五大三粗的父親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沖葉伯絮叨。
關潥陽氣急,好聽的話誰不會說。
就這樣,關月鸢開始在關績親手培養下開始練武。
薛岫白命桉樹在将軍府門口等了幾日,不見關月鸢的身影,也就作罷。
京城隻傳薛岫白小侯爺身子無憂但遲遲不醒,卻無人知道,薛岫白與桉樹兩人一路直達北邊,悄悄進了鎮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