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了朝,關績慢吞吞走在群臣後方,雖然他很不想聽,那聞老兒志得意滿的聲音卻越發刁鑽似的,鑽入他耳中。
“哈哈哈,衆位同僚或許不知,我那女婿雖家貧,脾氣也倔得很,老夫曾想着接濟一番,還被斷然拒絕……可誰知,竟真被他考上了個狀元出來,你們瞧瞧,這真是讓老夫……”
關績冷眼瞧着那厮,嘴上說着無奈,卻樂得老臉紅光滿面的模樣,隻覺得心裡一陣煩悶。
真是世道不公,這厮分明是利用丞相府的強權,才逼迫那狀元公不得不選擇他家!
這時,隻聽門口傳來陣陣‘不走心’的恭維。
“還是丞相眼光高啊,竟是早早便認了狀元公當學生,好一個慧眼識英才!”
“如此俊俏狀元郎,配上丞相家裡的京城第一才女,才得一番郎才女貌的佳話啊……”
“……”
簡直是狗屁!
關績繼續在心裡吐槽,他才不信這狀元公,沒有姓聞的在背後作手腳!
若是能得丞相當老師,便是連他……都能考個狀元出來!
關績偷偷在心裡诽腹了一通,路過幾人的時候,有意昂首挺胸,加快腳步,繞過人群就想趕快離開。
可哪知剛走了兩步,身後就傳來一道讨厭極了的聲音,“呦,這不是關大将軍,為何這般行色匆匆啊?”
關績一臉正色的回他,“想必聞丞相若也尿急,恐怕比老夫行得還快!”
“……”
聞紹和聞言便是眉頭一緊,半晌,他才勉強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關将軍真是粗莽之人,行非常之事……”這話讓他如何接得?
本想在關績面前炫耀一番,眼瞧着這厮一臉便秘的表情,想來他剛才的那番話,定是被這厮一句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裡的。
想到這裡,聞丞相才松開眉頭,捋了捋胡須搖頭微笑,任由關績快步離開了。
那廂關績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尋思着,連這聞老狗的閨女都尋了個如意郎君,他家鸢兒自是不會差的,到底尋個誰來當女婿好?
他首先想到了那個少年,便是他曾經選中的女婿,甯遠伯府小侯爺薛岫白!
這話說着拗口,可奈何是事實,這甯遠伯府現在已經成了上京嘲笑的焦點,第一次見父承子業的,偏偏還不嫌丢人。
衆人隻知小侯爺三年未醒,在宮中養病,可他知道的清清楚楚,那小子扭頭進了鎮北軍,站在了遼國的邊境上,遼國地稀而人善馬,冬季寒冷不容易度過,所以雖然遼國與大梁建交,但仍有流民不斷騷擾邊境,這幾年愈頻繁。
薛岫白這小子從一名小兵,隐姓埋名,畢竟衆人皆知小侯爺在宮内療傷,化名作薛北大殺四方,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連兵法都用的極好,曾獨力生擒過二十幾人,打勝了大大小小不下百次的戰役!
如今在鎮北軍,誰人不知武德小将軍薛北的一手長槍,武的驚魂奪魄,一出手便能刺穿敵人的項上人頭。
可他倒是屬意薛岫白,隻是經過他長達三年的旁敲側擊,皇上被逼的不行,直接道:“别整日瞧着小侯爺,他是要留着尚公主的!若是宜興有了歡喜的人,速速報上來,朕賜婚,添嫁妝。”
話已至此,關績也明白了皇上的決心,眼瞧着皇上在小侯爺身上付出甚多,他老關也不忍心橫刀奪愛,也罷,他再看看罷!
自家閨女英勇不凡,深得他的真傳,尤其是一手箭術出神入化,怎麼就找不下個佳婿?
關績本就為此感到郁悶,如今還遇上了聞老狗喜得佳婿,更是氣的吃不進去飯。
眼瞅着膀大腰圓的腰身都瘦了,嘴上還長滿了燎泡,被元娉婷笑話。
不行,他可得好好謀劃,為她閨女尋一個出神入化的心上人!
“好閨女,今日陪爹爹去營部看看?”
關績讨好的對關月鸢說着話。
“爹爹,今日我得去會一會那新狀元。”關月鸢此時比他爹都焦急,不過兩日,二囡竟是就要嫁人了!
什麼狀元郎,雖然二囡給了她信說明了一切,還用賭來的錢财,給關月鸢添置了許多首飾,可她心裡依舊酸酸的,想着那狀元若品行不佳,她便親自出手吓唬他一下,好叫他自覺退了親事。
可關績不這樣想,定是自家閨女知道了他被丞相陰陽的話,這才要與丞相的佳婿對着幹!
他擡頭望天,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總是眼眶酸酸的想要落淚。
“去看文绉绉的狀元作甚,今日那營房有比武,一年一次,你不去看看?”
關績雖升了輔國将軍,但也甚少上戰場了,如今他的揚關軍駐紮在南邊,守着邊境震懾六朝,倒也不用他多費心。
元娉婷身懷六甲,如今更是得好好呵護着,便同皇上說了,休息一陣。
可能是他每日招貓逗狗的惹人嫌,皇上便給了他個任務,去訓練皇帝直屬禁衛軍的新兵蛋子。
關績想得清楚,他也要學一學那聞老狗,從軍營中選一個俊傑出來,由他親自調教!不出兩年絕對能升,正四品的将軍絕對穩穩壓狀元一頭,還怕比不上那聞老狗的女婿?
讓關月鸢去,也是先培養培養感情,若是對某人瞧上眼了也可以。
關月鸢不忍拒絕老爹期待的目光,隻得點了點頭,麻煩可以明日再去找,可比試一年隻有這一次的機會。
見她點了頭,關績便帶上她,兩人行了不過一個時辰,就出現在了郊區的軍營之中。
那場上站着一名小兵,身材瘦弱,對面卻是一五大三粗的粗人。
關績出現在場中,還添了勝者的彩頭,衆人紛紛拍手稱好。
那粗人膀大腰圓,更是興奮的抖了抖身上的橫肉。
那名小兵如此瘦弱怎麼可能打得過他!
戰鼓響,兩人隻一瞬間就撞到了一塊兒!
關月鸢一到場就看到這般激烈的對撞,一時也激動得杏眼如星星般,閃着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