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馳猛地吸了一口煙,同他平時表現出來的優雅氣質截然相反,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我就想要她的錢,她丫想和我在一起,我是成年人,我有道德底線。”
道德底線這個詞語,在一個殺人犯嘴裡說出來顯得尤為諷刺。
如果這個人還是個依靠詐騙女人錢财為生的的詐騙犯,諷刺意味就更濃了一些。
“你這種人還有道德底線?”面前的一個警察實在聽不下去周馳說話,平生最讨厭這些嫌疑人在審訊室裝,“我們調查到,方曉靜可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錢。”
“是啊,她是給我花錢,我們是朋友啊。”周馳笑了一下。“你們既然查到這個,應該不難查到她給我花的錢是自願贈予吧?”
周馳靠在座椅上翹起二郎腿,眼神裡并沒有因為提到這種事感到羞愧和不自在,反而多了一種自豪和炫耀,“我一不偷,二不搶,能讓女人花錢是我的能力。”
“你不做什麼,憑什麼讓人家小姑娘心甘情願為你掏錢。”
“她缺愛啊。”周馳笑了一下,說出這句話時表情平淡,似乎像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像她們這種人,隻要随便給點溫暖,就可以換取我能得到的利益。”
怕對面的警察不理解,周馳向前靠了一下,雙手放在桌子上摁住眼神變得饒有興趣,似乎激起了他的某些分享欲,“就相當于她花錢雇我,我來扮演她生活中的某種角色。這屬于交易,不屬于詐騙,我也付出了啊!”
從周馳的視角來看,他像是一個專業到深入生活的演員。
他的社交平台有無數個賬号,甚至手機和電話号也并不是唯一,他有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名字,他的衣櫃裡為每個“顧客”量身定制了專屬的“戲服”。
在方曉靜面前,他是有些張揚但心地善良、家境很好對于這個世界有探索欲的人,他能解答方曉靜對于生活中的所有不解和疑惑。
他幽默風趣,不古闆,帶着方曉靜去無數個社交場合認識上流社會的其他朋友。
當然,那些朋友都是和他做同一件事的人,方曉靜也為他們花了不少錢。
但周馳覺得,和那麼一個嚣張跋扈、内心有很多傲氣的人相處花費了他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作為雇主和雇客的關系,周馳永遠都無法對方曉靜真正認同。
“你們應該懂吧,你們上班也煩領導吧。”周馳擡眼看向面前的兩個人。
這種可能會被談話的問題,對面兩個警察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而在周研面前,周馳隻需要扮演一個素質有佳溫柔體貼的長輩角色,沒事在聊天框裡發一些有風度但不過于試探的套路文學,就可以讓周研将自己的所有一切物質條件付出。
房間門口的那些标記是周馳畫的,并不是為了标記蘭馨,而是為了标記周研。
這種單親家庭,條件優越,表面無所謂但内心極度缺愛的女孩是他們的目标。
不對,用周馳的話說,是他的“潛在客戶”。
“你面試的時候不會把自己打扮成面試人喜歡的模樣嗎?這不算是詐騙吧,頂多也就是投其所好,我又沒和她們發生關系。”周馳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那門外等你那個呢?她真是你女朋友,還是你的潛在客戶。”警察擡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門外坐着的那個有錢的富态女人,“那女人和你發生過關系吧。”
“不是一個意思嗎?cosplay而已。”周馳笑了一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願。要是說詐騙,我還說她詐騙我呢!她說她身高170,體重120,照片和網紅一樣。而且做那種事的時候也是她在上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我是被強迫……”
“停停停,打住打住,沒問你那麼細。”
周馳說了一通,但每到提到周研的話題時,他的語言中都難掩刻意的逃避,直到警方在周研的學生宿舍找到了她的電腦,電腦中的某個地圖軟件意外同步了她當晚的行動軌迹。
果然同蘭馨想的一樣,周研從家到了蘭家,停留片刻後,直接去往了周馳的住宿。
周馳是不可能告訴周研自己真實住址的,但周研可能跟蹤過他。
周研也不是那種完完全全可以相信所有陌生人的人,其實她曾經花費過很長的精力去搞清楚他某些行為背後的僞裝。
所以在看見蘭馨拍到那張皮囊下的周馳是,她第一反應是震驚。
但震驚的原由并不是因為發現了周馳是那種人,而是因為蘭馨揭穿了她知道的某個秘密。
她之所以清楚周馳的面目後,還依舊深陷在和周馳的陷阱裡,是因為他真的太符合周研對理想父親的預期了。
他可以在每天關心自己的近況,他在乎自己的心情,關心她身邊的朋友。
甚至她随口說出的一句簡單的話,他都可以記得清楚,他清楚自己的喜好,吃飯的口味,讨厭的天氣,甚至支持她的夢想。
很多人眼中這種最微不足道、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情緒關懷,周研一輩子都沒從她媽身上獲得過。
“我也沒想到她會找來我家,她那天好像喝醉了,她和我說,她和她媽媽吵架了。”周馳說着,眉頭緊皺,“她好像很了解我,她對我生活中的一切細節都不在意。換做其他的客人,她們早就因為不符合心中的預期和我發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