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觀火。”
姜顔沒太聽懂他的話。
易執腳步平緩,給了她提示,“高二,鐘樓。”
姜顔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後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我……”
姜顔和柳依依有次放學跑到鐘樓拍照,恰巧遇上易執被一女生表白。
那女生話語直白,态度堅定,大方熱烈。
那樣的青春年華,那樣單純帶着朦胧的情感,總是讓人覺得美好。
“下次記得躲着點。”
姜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們所說的話居然指的是同一件事。
姜顔見易執神情自若,于是也裝鎮定,堅定道:“我努力。”
走了一圈,仍不見手機的蹤迹,倒是撿到了現金若幹,戒指一枚。
姜顔決定去物業那看看監控,順便把撿到的東西也一起交給他們。
易執慢悠悠地跟着,一隻手插進風衣口袋,一手操作着手機,看着像是在打字。
姜顔轉頭看了眼他,問:“你不忙嗎?”
“還好。”
“哦。”那你就跟着吧。
姜顔忽地在監控室前停住了腳步。
姜顔欲言又止,“我自己去看吧。”
“那我在外面等你。”
監控錄像播放着,姜顔看着畫面中的自己,在看見易執的一瞬間慌忙起身,步履匆匆,明晃晃的落荒而逃。
監控室的工作人員也忍不住笑起來,打趣道:“小姑娘,你這後面是看到鬼了?”
姜顔讪笑着打哈哈,說可能吧。
可能那鬼是住在她心裡吧。
監控一直播放到她進了樓,畫面就此定格。
看到這,姜顔有一種黃粱一夢的感覺。
工作人員得出一個結論:“小姑娘,你的手機會不會已經被你拿回家了了?”
姜顔深吸了口氣,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局。
門被打開的瞬間,眼前的光線晃眼。
太陽當空。
姜顔有些恍惚,好像時間過了許久。
易執背着窗站着。
窗外的陽光撒在他身上,模糊了輪廓,疊上了層柔光濾鏡,顯得有那麼點不真實。
他注意到姜顔後,對着電話說了什麼,挂斷後走向她。
“怎麼樣?”
姜顔對他覺得抱歉。
“找到才是目的。”他說。
怎麼丢的,丢在了哪,有沒有丢,不重要,找到才是目的。
監控室的工作人員不小心點了下鼠标,視頻倍速播放着。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個白色的人影從鏡頭前一溜煙地進了樓就沒了,速度快到監控都沒能拍到他的臉。
工作人員面面相觑,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還真碰到鬼了不成?
*
耳邊響起沉悶的關門聲,她看着正前方,易執進入了她的視線,從右邊進入,在左邊消失。
又是一聲關門聲,車裡的密閉空間将外界徹底隔絕。
姜顔開始有些懵,她是怎麼坐上了易執的車的?
似乎是她主動說要請他吃飯的。
然後他答應了。
密閉的空間容易放大情緒。
姜顔覺得自己現在有點緊張,這種緊張有點莫名,簡而言之,就是她也不知道緊張的原因。
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坐上他的車?而且她和易執不是很熟,可再陌生的人的車她也不是沒坐過。
所以這歸結起來,可能是因為他們半生不熟?
明明是沉悶的氛圍,可姜顔的思緒卻活絡起來。
她想,自己的眼睛要是一直這樣不轉不動,會不會鬥雞眼啊?
車慢慢地開出地下停車場,車前闖入光裡,眼前變得明亮開闊。
“姜顔。”
“嗯?”
“說點話吧,我有點困。”
姜顔欲言又止。其實她覺得想睡覺的時候不應該開車。
正所謂,睡覺不開車,開車不睡覺……
好吧,她的意思是要不她下次再請他吃飯?
姜顔覺得這輩子都沒這麼詞窮過。
“額……從前有隻麋鹿在森林裡玩,然後它不小心迷路了,”姜顔頓了下,“于是,它打電話給它的好朋友說:喂,我迷路啦。”
“嗯。”
“然後它的好朋友就說:喂,我長頸鹿辣。”
易執輕笑了聲。
姜顔擡眼盯着車頂,悲催地想:好客氣的笑,他是不是覺得我要比笑話更好笑?
易執不難為她了,另找了話題:“我記得蔣其來的婚禮是後天?”
姜顔看他。
“怎麼?”
“你真的會去嗎?”
“嗯。”似是察覺到什麼,他問:“很奇怪嗎?”
“嗯……”不奇怪嗎?
“為什麼奇怪?”
“以前沒看你參加過……”集體活動。
“因為蔣其來現在才結婚。”
如果蔣其來高中就就結婚,他也會去的。
稀奇了。
易執現在都會說笑了。
倆人雖不熟,但好歹還有層高中同學的關系在,姜顔找了個相關的話頭:“我之前放假的時候去了次江中。”
“老師們怎麼樣?”
“我去的時候隻見到了趙老師,她還是老樣子,沒怎麼變,現在最愛喝的是菊花茶。”
趙老師是他們班的語文老師,戴着圓框眼鏡,平日裡最愛穿紅色,每天都踩着高跟風風火火的,行事幹脆果斷。而姜顔,是她的課代表。
易執:“我之前碰到了張老師。”
“張老師還是愛吃很硬的麻花嗎?”
張老師是他們班的數學老師,趙老師的丈夫。而易執,則是他的課代表。
“不吃了。”
姜顔好奇地問:“為什麼?”
她記得以前這位張老師最愛的可就是麻花,上課的課件例題用的都是麻花,口頭禅也是“你這個呆頭呆腦的麻花條”。
姜顔想象不出能有什麼原因可以讓張老師戒了麻花。
“之前吃麻花的時候把牙磕掉了。帶上假牙後嫌吃得不利索,現在勉強吃吃餅幹。”
姜顔收斂好了笑,聽見易執說:“蔣其來的婚禮,老師們都會去。”
“不是說還沒确定好嗎?”
“剛确定。”
群裡都還沒通知,但易執卻已經知道了。
姜顔:“你和蔣其來很熟?”
“算認識。”
“……”
易執看她一眼,“張老師向我問起了你。”
“向你?問我嗎?”
“對。”
“他怎麼會想到向你問我的情況?”
“大概是,他以為我們私下會有聯系。”
“因為我是趙老師的課代表?”
“嗯。”
姜顔的話語中帶着回憶,“兩位老師以前總愛把我們混起來用,有段時間我都快忘了我到底是誰的課代表了。你是不是也弄混過?有幾次數卷子,你把兩門課的都數了。”
易執含糊地“嗯”了聲。
“還有一次,當時來給我們上課的是其他學校的老師,他出了一道題喊我們班的數學課代表去黑闆上寫,結果你比我先上去了。”
易執看着已經不記得了,像是在聽着一件他沒印象的事。
“不過當時真的要謝謝你,課前剛好我們班體檢完,當時抽完血我整個人都是糊塗的,也沒什麼力氣。”
“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