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顔看着走過來的易執心驚了下,連忙拉了拉柳依依的衣袖提醒她。
倆人于是一同乖巧噤聲。
蔣其來把自己的卷子拍在易執桌上,在那五道選擇題上狠狠拍了一掌,将自己的尊嚴都拍在了上面,“易執,你告訴這倆,這五道題是不是我自己蒙的!”
蔣其來往椅子上一坐,挑着眉,腿一抖一抖,表情狂狷,笃定了易執會公平公正,“姜顔非說我抄你的,這種人你看看,就是看不得别人有實力,這叫什麼?羨慕,嫉妒,恨!”
被蔣其來單獨點名的姜顔身體一僵。
她此刻确實有點“恨”。
蔣其來分明是在報複。
之前蔣其來買的一頂很貴的綠色帽子,整日戴在腦袋上,徐凡他們就此給他取了個“綠毛龜”的綽号。
後來他好不容易追上的女朋友又綠了他,而她說的“王八”二字則剛好犯了他大忌。
“嗯。”
易執聲音很輕,姜顔和柳依依都沒聽到,她們是憑蔣其來皺起的眉毛上感覺到易執好像是說了點什麼。
蔣其來這次臉上的震驚一點也不像是演的。
他重複了遍易執的回答,“嗯?”
姜顔對蔣其來能把一個音念得跟山路十八彎一樣九曲回環的能力感到十分敬佩。
這次姜顔和柳依依聽清了易執的話。
——“嗯。”
姜顔擡眼和易執對上目光,她低頭不留痕迹的移開眼到蔣其來身上。
“嗯?”蔣其來整張臉都皺起來,這次的“嗯”更加有層次,更加有情感。
蔣其來以為易執是沒聽清自己說的話,于是又大聲地複述了一次:“她們說我這五道題是抄你的!”
易執沒再理他,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寫着的試卷上,隻留下坐在座位上獨自淩亂,臉皺得亂七八糟的蔣其來。
若幹年後,再次提及此事,蔣其來依然深受打擊,滿身脆弱不堪一擊,目光綿長帶着無限怅惘,“那時候我覺得我被全世界抛棄了。”
後來的幾次模拟考,她蒙題的正确率都不高。
不過後來高考她倒是破天荒地蒙對了很多道,就連大題都壓到了。
于是當天她就去問她爸媽,他們家祖墳是不是冒青煙了,可那祖墳壓根一點事沒有。
所以說她家祖宗還是很強的,這點事對他們來說沒必要用上青煙。
“是求什麼?求姻緣嗎?”
姜顔語氣調侃,連帶着兩人的距離都拉進了點。
易執淡淡地笑了下,“不是,那時候是去寺廟給父母祈福。”
那這個香包也是給父母求的了?
姜顔沉默了,果然玩笑不是能随便開的。
“你對求姻緣——”易執頓了下,“很有經驗?”
“……”何出此言?
易執轉頭看她。
“我之前陪柳依依去求過很多次。”
……陪依依去給她的CP求姻緣很多次。
姜顔想起柳依依磕的幾對CP的結局,出聲提醒道:“不過,就我陪柳依依去了這麼多次的經驗來說,我覺得去寺廟求姻緣似乎不是很靈驗。”
“怎麼說?”
“我覺得姻緣這事吧,還得靠自己。”
姜顔拿出了蔣其來的例子,“蔣其來能在安靜對他的印象分為負數的時候女娲補天一樣地提到了正數,肯定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靠等靠求靠佑護可能得不到現在的結果吧。”
姜顔腦中始時想起一個人,“就算最後不盡人意,會失望難過什麼的,可無論好壞,至少都是個結果,是個交代。”
易執悶悶地“嗯”了聲。
*
姜顔點開了朋友圈。
第一條是蘇維安。
蘇維安:六歲表弟在公園裡撒币,純字面意思。
配圖:一塊鋼镚。
姜顔想,他是不是很喜歡諧音梗?
第二條是安靜發的,是她和蔣其來的合照。
定位在市中心的音樂噴泉廣場。
第三條是寝室長發的,内容:最近要清淡一點,前幾天都流鼻血了。
姜顔都給點了個贊後,困意開始襲來。
她放下手機,看看右側,又看看前方,看着看着不知為何向左轉了。
易執的側臉很好看,流暢的下颌線,鼻梁高挺帶點駝峰,喉結上有一顆顔色較淺的痣。
姜顔困得時候整個人就顯得頓頓的,像是停止了思考,隻是盯着那顆痣看。
“姜顔。”
被叫到的人眼神發懵,眼神迷離,大概還沒回過神來。
易執這才發現姜顔剛剛哪裡是在看他,分明就沒把他當個人看。
“困了?”
姜顔半睡半醒,思緒不清,眯着眼睛,眼前糊成白茫茫的一片。
她好像看到眼前有個帥哥,聲音特别特别好聽,還無敵的溫柔。
不僅如此,這個帥哥還在對她笑……似乎是對她有點意思。
既然在夢裡,那應該沒事。
“你要勇敢一次嗎?”
易執沒聽清,“什麼?”
“我勇敢一次也可以。”
紅燈亮着,易執停車調整車内溫度。
見帥哥不說話,姜顔耐心勸說道:“那我們一起勇敢,玩雙向奔赴。”
姜顔嘟嘟囔囔着,話語含糊。
易執懸空的手僵着,視線固定在姜顔臉上。
覆在他手上的手青蔥纖細,白皙紅潤。
不及他手大,隻抓住了他一半手。
姜顔已經徹底睡着,此時阖着眼,側靠着,眉目間神色安然。
易執保持着動作不動,伸出另一隻手輕緩小心地撥開一根粘在她唇上的頭發。
感受到溫熱的呼吸,他手輕微一滞,而後指腹将發絲捋開。
易執悄然松了口氣,将姜顔的手慢慢放回。
窗外陽光明媚。
一縷光線照在手心,顯出指腹間一抹不明顯的淡紅。
他怔了怔,悄然擡手。
隔着距離對應上了姜顔的唇色。
*
在車停下的瞬間,姜顔惺惺忪忪地醒過來。
姜顔迷糊地就要去拉車門,拉了一下,沒拉開。
忽地車門從外被拉開,姜顔站定後仰頭看他。
那時風起。
姜顔看到自己的頭發被吹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