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顔雖然不是很喜歡喝酒但也不是半點沒喝,現在時間長起來,又被風一吹,像是助燃一樣,臉慢慢地就紅了。
姜顔伸手摸了下兩邊的臉頰,燙燙的。
易執觀察着她,覺得她這個樣子分外可愛,按在椅座上的手撚了下指腹,忍住想摸她臉的沖動,“喝酒了?”
姜顔酒量還可以,反正至今還沒真的探到過底,之前還有過喝倒她父母的偉大戰績。但她現在也覺得自己有點奇怪了,如果她沒醉,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話,姜顔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可能是大夏天了,溫度升高,把她熱糊塗了,好話壞話不能說的話全不打草稿一股腦地吐出來了。
“喝了點。”
算了,反正酒經常被人用在解釋難以解釋的問題上,多她一個也不多,酒自己應該都已經習慣了。
姜顔手上還捏着氣球的繩子,但她嫌麻煩,于是就想綁在自己手腕上,但在那折騰幾次就是系不上,繞了幾次還差點把自己的手打結了。
“我來。”
他低頭的時候劉海剛好可以将他眼睛遮住。姜顔頭一次注意到他原來還是個發量王者,發質看着就柔軟。特别像小區裡經常愛往人身上磨蹭的那隻白毛狗狗,别人一摸它頭,它就會仰起頭來用臉在人家的手掌心中蹭。要是不摸了,還會戀戀不舍地吐着舌頭眨着星星眼看人。
姜顔看着他頭發,一度想出聲問問他,覺不覺得那隻狗狗很可愛。
易執雖然穿得比她多,但他的手不卻不是很熱,在夏天裡是讓人覺得涼爽舒服的溫度。他拿着繩子在姜顔的手腕上纏了幾圈,專注地打結。
易執的手很好看,姜顔在他給她講數學題的時候就發現了,修長有力,骨節清晰,盤結的青筋很性感。
他們頭上正有着一盞大概四五米的路燈開着,打下來冷白的光照得他皮膚透亮幹淨,指甲肉那還是粉色的,指甲透着光澤感。
姜顔覺得他手法熟練,看着還有種熟悉的感覺,“你後來是去學醫了嗎?
易執已經打好了結,自顧自地将放在他們中間的兩瓶水瓶蓋都擰開,他拿了瓶喝着,問:“蔣其來說的?”
“不是,有個更簡單的方法,前幾天你朋友圈轉發了一條你們學校公衆号發的文章,内容是動車上有人突發癫痫,南理醫科大學學生挺身而出。”
唱歌的那對人規模越來越大,各種樂器音都圍了一圈擺起來。
架子鼓被敲地激烈,顯得人聲微弱,易執上半身往姜顔那側了點,随口問道:“看我朋友圈了?”
姜顔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你沒屏蔽我,我想我應該是可以看的。”
易執淡笑着,手腕搭在敞着的大腿上,手裡抓着已經喝完的空塑料瓶,“那怎麼不點贊?”
明明給蘇維安那條無聊的動态都點了贊。
雖然不知道沒有任何交點的倆個人是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認識的。
他對姜顔的事還是知道得太少。
姜顔的目光在周圍環顧,心裡奇怪怎麼沒看見垃圾桶,也沒聽清易執的話,“你很渴嗎?這瓶你也喝了吧。”
“還好,先放着。”
“可以問你為什麼會學醫嗎?是因為夢想?現在好像大家都是選财經類和計算機相關多一點,你還是我認識中的唯一一個成績好去讀醫的。”
“不算是夢想。之前我爸生過一場大病,醫生說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我那時候沒有能力,幫不上忙,檢查單上的什麼數據也看不懂。那種無能為力束手無策的感覺現在都覺得後怕,那會兒對未來也覺得迷茫,所以想想以後能當個醫生也不壞。”
易執語氣平淡語速和緩,神色淡然,像是在講述與他無關的曾經,
姜顔聽着聽着改變了坐姿,此刻單腿壓在椅子上,半跪坐着,左手彎曲胳膊靠在椅背上。
姜顔起初的想法很簡單,談天聊地說夢想再互誇什麼的,主打的就是一個不出錯,想的話題都比較客氣隻浮于表面,不至于無話可說,也不會得寸進尺。她無心探聽人家有些難過的過去,但又覺得他似乎真的把她當朋友了,心裡有點不太适合的竊喜。
“我覺得你會是個很好的醫生。”
“嗯?為什麼?”
姜顔将自己綁着氣球的手腕伸在他面前,逗他說:“你看這個蝴蝶結打得多好看多标準,以後要是生了什麼病要做手術,你應該也會給我打一個好看的結。”
事情已經發生所以安慰無用,做不到感同身受所以言辭也會空洞。姜顔總是帶着積極的态度往前看,所以隻言片語就能給人對未來的期待和遐想。她天生和“絕望”這類詞無關。
“那你生病了可不要找我。”
姜顔詫異,“怎麼能這樣,你朋友圈都沒拉黑我,卻把我從未來的病人名單裡先拉黑了。”
易執抿唇看她,倆人互相對視着,都沒忍住笑。
姜顔拿起了水,輕松地擰開,“那我盡量,不生病。”
時間一到,空蕩靜寂的噴泉水池被水灌滿,夾雜着歡笑和動人的歌聲,變得熱鬧。水池裡亮着不同顔色的光束燈,滿是活力地在空中互相交彙。水柱搖曳着,在空中共同地變換着不同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