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紅擦掉嘴角的口水，一手撸貓，睡眼惺忪的“哎呀”一聲，看着門口的黃興業，問：“幾點了？”

“六點了，快起來吧！還說什麼‘要看書，馬上要二試了，不要外面吃，不要吵我’，我看你不是睡得挺好的嗎？還整天跟我講‘焦慮’，‘睡不着’，我要沒來叫你，你都能睡到明天去。”

黃興業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拿起手機開始點起外賣，看到薛紅終于也從房間裡面磨磨蹭蹭的走出來，把手機往桌上一放，問他：“吃什麼？”

“還是荔枝肉。”薛紅抱着貓坐着，黃興業羨慕到眼紅，想逗逗大黃，卻被無視了。

“電腦，老三樣。”黃興業歎了一聲，家裡的智能計算機聽到指令，開始下單，十五分鐘後，晚餐順利到達。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去生物科技園區參觀一下？”

本來安安靜靜地吃着飯，薛紅突然間冒出這麼一句，黃興業剛開始沒想那麼多，很自然的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你過了初試，不代表你就可以進去。沒有什麼事由，或是邀請函什麼的，人家不會讓你參觀的。”

“就是想先感受感受。”薛紅不好意思說出真正的理由。

“還感受，你考上了，以後天天能感受，現在感受個屁……哦——哦——我知道了，你其實是想去看她吧！”黃興業反應過來，一臉壞笑的說，“不是說放棄她了麼？”

“我就是想去看看，沒想那麼多。”薛紅紅着臉否認，低頭扒拉了兩口飯，也沒擡頭，說：“吃你的飯。”

“不是我潑你冷水，你就算考上了科研所，也不一定會被分配到那裡，要做好這個準備哦。”黃興業真的是怕他會認為一定會去那個地方，于是提前給他打了個預防針，免得到時候真的考上了，結果被分到其他城市的生物科研所，然後又開始跟自己絮絮叨叨。

“……”薛紅沉默着吃了一會，自認為很聰明地問道：“我能不能填一樣的？就是那個入職志願表，不是可以讓我們填三個目标所嗎？我都填一樣的，它總不會把我分到其他地方吧？”

黃興業腦袋都大了，這人聰明地程度也就适合搞個什麼發明，弄個什麼研究了，一般人都知道不能這麼做，他卻認為自己很厲害，“你當人家用人單位傻還是怎麼的？你填三個一樣的，和你填一個志願有什麼區别？難不成人家還能重複看你三次檔案？一次沒錄用，就滑檔了，兄弟！”

黃興業看着他那張聰明卻又有點愚蠢的腦袋，在心裡感歎上天還是公平的，有智商又樣貌堂堂的不在少數，但同時還能兼顧高情商，這世界上也是寥寥無幾。

人有缺陷才完美，黃興業想到這個，突然就想起這兩年大火的基因篩選，“對了，問你個事。”

“說！”薛紅低着頭吃飯更本不想理他。

“如果你結婚後，想要孩子了，會選擇去基因篩選嗎？”

薛紅還真想過這個，就是在那天遇到夜明霜的時候，他就已經把這短短的幾十年人生都在腦中播放了一次。

“當然是順其自然咯。”在這個方面薛紅選擇不幹預。

黃興業喝下大半碗的湯，說：“我希望我的孩子不要輸在起跑線上，所以我會選擇做基因篩選。如果有條件，我甚至希望能進行基因嫁接，讓他更聰明。”

“你就沒想過萬一失敗了，怎麼辦？”薛紅一該之前文弱書生的樣子，放下筷子，一本正經地看着他。

黃興業知道薛紅是認真了，這麼多年相處過來，他早就習慣薛紅突然這樣，又或者突然那樣，不熟悉的人看到了一定會以為薛紅是雙重人格。

“失敗了就再花錢，重新弄再一個呗。”黃興業不以為然地說。

“你知道基因篩選是怎麼回事嗎？”原本還雙手放在桌上的薛紅把身子往後靠，手也從桌面上放到腿上，認真又嚴肅地說，“是！你可以先基因配對，篩選後，再進行胚胎移植，被放進‘育兒袋’（人造子宮）裡的胚胎，成長到足月這段時間，還要再進行基因檢測，中間有什麼問題，你是可以直接選擇放棄這個胎兒。”

“對啊，這都清楚，有什麼問題？”黃興業看到薛紅這樣，也不吃了，把右腳放在左腿上認真地聽他說話。

“可是你知不知道，基因篩選除了使用多個胚胎同時孵育，中途淘汰不合格的，剩下的合格胎兒……他，他不是就出來一個健康的孩子的。”薛紅說到這裡，努力的在克制着情緒，紅着眼睛，對黃興業說：“出生後他們就是生命了，你懂嗎？真正到你手中，抱在懷裡的那個……能夠達到你要求的那個孩子，一定是犧牲了另外一個孩子換來的……”

“不能吧？”黃興業開始心虛地放下了腿，雙手摩擦着大腿。

“什麼叫不能？我問你……你怎麼就能保證體内的基因一定會表達出來？有的孩子人體内有這個基因，但是它沒有表達出來，就和普通人一樣，這樣你還要嗎？如果你要，那何必花那麼多錢去做這種事情？！”薛紅伸手抹掉眼裡的淚水，吞下口水繼續說：“所有的基因篩選，什麼嫁接，我不能說一定會，但是肯定有百分之四五十的，不成功的孩子被處理掉……隻是不讓你們知道而已。不然你以為那些什麼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四十，甚至百分百的成功率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