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理智多堅強,這個過程都是疼痛而漫長的。顧楓都懂,隻能硬着頭皮走下去。
顧宅裡,大書桌旁,顧曉看着又魂遊天外的妹妹,敲了敲桌面,還未待開口,寒袖先說道:“曉曉,好好和小楓講,她不是那麼專業的,你可别拿出大律師那咄咄逼人的勁啊。”
顧曉無奈道:“我知道。可是,你看她,那男人有多少财産她不知道,有多少房子她不清楚……”他很頭疼:“你是一心一意眼裡隻有他這個人是吧。我們家是不缺錢,但是放棄财産分割你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十四年的青春……他可是會锱铢必較地和你談條件的。而且你要浩然有個後娘啊。他那麼狠心無情的人……”
這句話,顧楓終于有所反應了,茫然地:“對,他是狠心無情的人,還是我照顧浩然比較好。”
“嗯,孩子的撫養權我們一定要。好吧,我告訴你,肖羅宇及他身後的井上财閥是日本首富,當前财富位列亞洲第五位,323億美元。這還是可查的,不包括他那個隐形公司高級俱樂部的巨額資産。有傳那個公司資産可能還在整個井上财閥資産之上。他真正富可敵國。怎麼樣,這323億分一半吧?”顧曉耐心解說。
“井上财閥還有靖和他們家族的人呢。”
“你還有他女兒兒子要養呢。我們隻要了可查的那部分,那些股權收益等等。這樣幹淨利索,這麼短的時間,我們怎麼一一核清他的其他房産和投資呢。我隻告訴你,這些真的不到他名下的一半好吧。”
她低低道:“這麼多年我也沒有向他要過一次錢。”
“你這次是正式離婚,好不好?”顧曉歎了口氣。
她聽了這話,那麼多過往的美好就紛沓而至,他們的生死相交,他對她的守護,他的愛……怎麼全是他的好?她搖了搖頭,無論出于什麼考慮,他絕情若此,她已意興闌珊:“随便你吧。你全權處理。反正他精明得很,估計不是那麼好說話能給錢給人的。”
“這你就交給我吧。我一定拿到最有利于你的結果。”他胸有成竹。
“大哥,你也有個心理準備,他手裡有抓拍到的我和景天的照片。”她覺得丢臉又洩氣:“沒想到吧,他最後用這個來羞辱我。所以你去談不會很順利。”
“照片?”顧曉意外,掃了眼景天:“你們能有什麼把柄在照片上,否則你也不會精心打扮着去找他要跟着回去。”
顧楓推過去文件袋裡的照片。顧曉打開來,細細地看,他是律師,自然對證據上心。可是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确實覺得沒什麼。“他小題大做吧。就這些你也認?你看看他的風流照,都親上了,摟上了,比你們這個勁爆多少倍不止。”他一副不值一提的樣子。
“他看出了感情,他就那麼武斷地認定。”她難過。
“那是他覺得你好欺負,他想離開你了,理由就一堆。我知道分寸,定然不會讓他占了便宜。放心吧。”顧曉安撫道。
她就是好欺負吧。她的心流血又流淚。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眠的顧楓被寒袖叫了起來。“你哥熬了個通宵,幫你完成了離婚協議文本,你下來看看,然後和他一起去找那人簽字吧。”
顧楓渾渾噩噩,大緻掃了眼文書,其實說的啥根本不清楚。她隻是提筆簽上了名字,然後讪讪道:“麻煩大哥替我帶給他吧。我就不去了。”
“我知道你不想見他,可是不差這個上午了,對文本的讨價還價,我都可以做,時間有限,他下午就要離開,最後修改後的文本簽字你當事人還是得在場。這次以後你就完全不用再見他了。”顧曉說。
“我真的不想見他。”她垂下頭。
顧曉看着妹妹難受的樣子,不忍心再打擾:“那好吧,我盡快看能不能速戰速決。”
“我們當初結婚就是一個早晨倉促完成的,現在離婚也跟打仗一樣,一天完成,呵呵,當真沒有緣分。”她解嘲。
酒店裡,顧曉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審慎地看着對面大椅裡的肖羅宇。那男人手握離婚協議文本看得很快,蒼白的臉孔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或存疑,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幾乎不到一刻鐘30多頁的文本,他就翻完了。然後,居然拿起筆,直接就在最後一頁簽上了名字。
顧曉太意外了:“肖先生,沒有什麼不同意見嗎?”
他已經在第二份上簽名了,頭也未擡地回了一句:“沒意見。”
“肖先生,這是涉及切身利益的大事,豈可兒戲?”顧曉哪裡是提醒,簡直覺得他是對自己職業素養的亵渎。
肖羅宇已經簽完了兩份文件,放下筆,擡眸看向他:“顧大律師文本起草得非常規範,權利義務明晰,條款清楚,每一個細節都注意到了,對你的當事人保護得非常好,确實堪稱範本。我對您的職業素養和水準很是敬服。”
顧曉猛然被噎了口氣,還是想着反唇相譏道:“肖先生可是簽完了,認可了條款内容——還是我與您專業律師再約時間慢慢談,您無暇管這等瑣事?”
“顧律師對我的家底還是盤查得挺清楚的,您覺得分我170億美元的資産股票證券合理,而且條分縷析有理有據把每類型都盡可能利益最大化,真的非常厲害……”他續道。
原來看他懂了其中的玄機,顧曉更加不可思議,問道:“那你沒有異議?包括兒子的撫養權也沒有異議?”
肖羅宇微微扯了下嘴角,低語:“小楓已經簽字,表示她認可,她要,我沒有意見。”
“她要?難道不也是你欠她的?”顧曉有點氣,這是什麼話呢?
“就算我欠她的吧。”他站起身,淡淡地:“健雄,送客。”
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顧曉很郁悶地離開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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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沒有提任何反駁意見。”顧曉絲毫沒有勝利者的喜悅,對一個律師而言,沒有針鋒相對赢得對手似乎不算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