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這種長相挺拔俊美,學習遊刃有餘,體育出類拔萃,态度高高在上,追求者在後面排隊的人物,我是避之不及的,看到他的眼光追過來,我就找了個背道而馳的方向腳底抹油。遞字條交換作業的這種買賣我是會一直堅持的,你有意見,直接找寫字條的人去說啊,找中間人傳話,除非你答應代我考試。再說有種你可以不接字條啊,字條接觸過你的身體再掉地上就不關我的事了,幹嘛急巴巴地去搶?洛悅纖這種要面子的女孩,被揭穿一次怕是要鬧退學的,你若擺明态度不甩人家,她還真能賴着你?最煩這種故意做姿态吊人胃口的僞君子,無論男女。
我氣哼哼地走自己的路,完全忽略了另一道探視的目光。
紀屺寒的事情還沒告一段落,我又被寝室事件搞了個措手不及。
至高全校集體公認的校草有三根,一根是紀屺寒,一根是五一班的班長。
五一班本來是不存在的,尖子班一組就出現了,德智體美勞五項全能第一,這是校方版,學生裡還有六一、七一、十一等稱呼,就看評判标準有多少了。這樣一個班,選誰做班長當然是個問題,考核成績是多少是一回事,也得要人人都服才行。
副班長,以下簡稱二班長,就是個為人民服務角色,沒人争,校方欽點了一個。
正班長,那個是真管人的,選誰可不是學校說了那麼簡單,我不做他不做都沒關系,誰做的我不服我可以不理你,說話當你狗叫,你還能用搶指着我腦袋逼我不成?
所以五一班這個班長除了成績超優外,特腹黑,誰落他手裡都能被他整得服帖,他還不帶動手,都靠鬥智。他視力超優,偏偏愛戴平光眼鏡,青發深眉,面相高貴,氣質純淨,舉止優雅,神态冷峻,不了解他的人很容易就被他一臉童叟無欺的年輕騙了,以為他就像一副大戶人家高高挂着的精緻壁畫一樣觸碰不到,隻要遠遠欣賞便與人無憂,誰知道這幅壁畫經常會自行走出來找人麻煩。
我自問潔身自好,很自覺自律地不找麻煩,不知怎麼招惹上他了。
這一晚上他突然睡我屋裡來了。
學習寝室大檢修,為了不影響住宿,房間輪批翻新,沒排到位的寝室入住率翻倍,也就是說原本住多少人,現在再多住多少人,校方負責加床。
他招呼也沒打,一到熄燈點就推門入住,抱着被子直接就躺我床上了。
我是夜貓子,從來不按點入睡,正靠在床上翻掌中機。他很自律,躺着就直接閉眼。我下意識就打量上他了。我和他沒打過近距離交道,也沒留意過他的長相,這人平時老帶着樣子普通的眼鏡,看不清眼睛,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我想也沒想就自行打量上了,果不其然,那對眼有妖啊,雙眼皮密睫什麼的通常俊男都有的細節我就懶得重複了,這小子超長的眼線上竟然自帶天然眼影,眼角那抹驚心動魄的妖紅,分明就是那個什麼曆史人物公子孑的再現麼。那個什麼公子孑,史書上明說了就是個妖孽,幾次三番被人暗殺,幾次三番又轉生,攪得頌湯都滅國了,難怪要遮遮掩掩,我還好心猜測他故意裝老成,原來真的有古怪啊。
我正端詳得興緻盎然,琢磨得毛骨悚然,他突然就睜開眼怼了過來。哦塞,這人還帶第六感的嗎?我趕緊避開,這一對照過來的不是勾魂燈,也是滅魂燈,千萬不能對上了。
他警告完畢,轉了個身,把背對着我,繼續睡。
我C,我這床是大了些,外面那一半不用,那是給我自己晚上做清秋大夢需要施展拳腳滾蛋時留的空間,不是留給别人躺着的。不錯我住的是單間,但再放張床的空間絕對是有的,沒必要給學校省張床吧?
我總覺得這小子要搞事。
頭兩天晚上我就沒好好睡,第三晚實在撐不住了,終于還是睡過去了,這一覺不知為何特别地沉,好像被人壓住了一樣,動彈不得。不對,不是好像,确實是被人壓住了,我的意識從夢境中掙脫出來,身體的真實觸覺與夢境逐漸合二為一,身上壓了人不說,嘴唇上還有什麼在碾着,雖說觸覺不錯,我下意識裡一腳就踹了上去。我踹,什麼人這麼不要命,也不看看老子是誰。
一腳踹完,我就醒了,睜眼一看,原本躺在外床上的班長現在躺在地上,這一看,四眼就對上了,他一副才醒過來的樣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情形,大概明白了我踹他的原因,是他挪了窩,我可沒動彈過,他眼裡的惱火一閃而過,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一下嘴唇,爬起來,一聲沒吭地抱起被子就走了。
估摸着他一輩子也沒今晚這麼狼狽過,偏偏還不能當場發狠,這仇怕是就這麼結上了。
我嗅了嗅,屋裡好像有迷疊香的氣味,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我四下打量了一下,黑乎乎的屋子看上去和平時的夜晚沒什麼不一樣,就是窗台一角有一小撮香灰,把窗台都熏了一條黑印。是誰這麼好興緻,這麼晚還來替我熏屋子?怕是哪個被班長整慘的人借機報複吧?
我極其随意地推測了一下,當作自我安慰,閉上眼睛繼續睡覺,終于,這張大床又是我一人獨有了。
這一學期注定是多事之期,還沒等我有機會把我和紀屺寒與班長之間的恩怨擺平,另外一個麻煩人物又要轉入至高。
這人一來,我就開始了在三座大山的壓迫之間求生存的愉快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