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這他都知道,不是人已經回省城了嗎?難不成還留下了暗樁?那秦淺泠來找我,他一定也知道吧?回去訂婚,不打擾我?怕是擔心我和秦淺泠達成什麼協議,對他不利吧?差點被他騙了。我以後還會和紀屺寒保持聯系,也沒必要瞞着,“見誰,當然是紀屺寒,他要出國留學,過去道個别。”
“你胃口不錯嘛,還能去見他。”他諷刺挖苦。
我有什麼不能的,船上的時候是他在看,我又沒看過,話說回來,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些字條是洛悅纖的,不是我的?幹嘛老是針對紀屺寒,就是為了那沒打到的一拳嗎?想起那一拳,我又有些氣餒,紀屺寒為我出頭不是因為我的人格魅力,而是可憐一個身世凄慘的啞巴被外校學生欺負,想到這個,我就有些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惡心到了自己。
肚子咕地抗議了一下。
心情愉快的時候,肚子就特别容易餓。惡心到了的時候,肚子也特别容易餓。反正我現在肚子餓了,每次見到沈孟烶我就很容易餓。就我們這詭異的關系,兩個人在房裡吃,顯然不是個好主意,下樓去吃早飯,我一路兜着手,按電梯的時候手拿出來,就忘了放回兜裡去了,好死不死地還是靠着沈孟烶那邊的手,他對着電梯門站了一會,看我沒有收手的意思,以為那是個邀請,伸手就拉了上來。我正想心事想得出神,沒留意他的舉動,才等到指尖搭到指尖,我就像被開水燙到了一樣,揚手就把他的手給甩了。他的臉一下子就黑了,電梯門一開,也沒等我,揚長而去。我跟在他後面,那個别扭,我那隻是自然反應,不是故意不給他臉,生那麼大氣,我這是道歉好還是不當回事好?出了大堂,他坐進車裡,也不等服務生關門,自己就把門拉上了,幸虧這是加長雙開門的車,另一個服務生還扶着另一扇車門等我跟進去,不然估摸着他能叫司機立馬開車,扔下我就走。我鑽進車裡,在他對面坐下,他沉着臉,垂着眼,不理我。我看他那樣子,突然挺開心,逗他,“好像沒幾天前有人說過,讓我做沈孟烶,你做清隽澈,怎麼好像還沒開吃就已經有人吃呆了?”老年癡呆是要等老年,你現在就開始這麼健忘,那病名得改成老少通吃呆才行。
沈孟烶那個不甩清隽澈,和我甩手那個動作也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清隽澈那是挨過好幾次皮肉之苦的,你那個沒有身/體傷害,不過是面子上過不去而已,哼,弱小心靈。我這麼一想,又很釋然。
他繼續黑着臉不理我。無論我怎麼逗他,他就是黑着一張臉 。
我嗓子本來就還沒爽過來,就是必須說話也還得掂量着點,他不回話,我也正好休息,一頓原本好好的早餐就在沉默的低氣壓中艱難地渡過了。
難得逃課在外出門有車,大好時光不能就這麼浪費了,但兩個手兜兜裡的大男生,沉默不語地保持安全距離逛街逛公園,那個場景未免古怪了些。趁早餐沉默的時間,我想了個很無聊又很合适的去處,電影院。他不理我,不說話,也自然不能反對。
漆黑的電影院裡,人稀稀落落,他專心一緻把眼光集中在無聊的電影屏幕上,我專心一緻地打量他的側影。我知道他裝酷時間有限,果然等了不久他沒好氣地開口說,“看你的電影。”
我早就在等他這句話了,立馬順溜地接口,“你比那個男主角好看多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他臉上的黑氣慢慢散開。
我借着黑暗的掩飾鬼笑,用肩頂了他一下,才把目光轉到熒屏上。
我保持着這詭異的笑容,對着不知道在播什麼的屏幕,認真思考着一個重要的問題,這下一步,我要怎麼走?
電影院出來,天光大亮,還有大把時間,沈孟烶氣還沒生完,既不願意當個悶嘴葫蘆陪我亂走,又不願意開口說話,直接打道回府。回到賓館房間,他回自己房間關上門就沒出來。
換做清隽澈,準保腆着臉跟進去了,他那門也沒有鎖,耍些小花招分分鐘雨過天晴,沈孟烶最吃那套。但是那些都是小情侶關起門來幹的事,我寂晉城是個标準直男,隻會對美女發癡好不好,要不是看在他那麼高的顔值的面上肯來搭理他一下,正眼都不該看他一下,怎麼可能做那些事,想想都肉麻,實在搞不來。
我在客廳坐了一陣,也回房躺着,望了會天花闆,拿起掌中機,給他發消息,“小心眼,還生氣呢?”,,,“喂,你準備黑到什麼時候?”,,,“我真不是故意的。”,,,“啦啦啦,啦啦啦。”,,,“我好悶,無聊死了。”,,,
反正短信不收錢,我也不知道發了多少條過去,終于等到他飛回來的一把刀,一把血淋淋的刀。我恬不知恥地發了兩個字給他,“美男”,他回了一張今天看的那本電影的男主角的照片。我猜他心情複原差不多了,繼續逗他,“什麼時候去整容了?”附一張嘔吐的表情表示不滿意。“去死。”他那口氣就像個幽怨小媳婦,附加一根繩套,刀子不頂用,換上吊繩了。“死了你哪裡再找得到我?”我皮厚,刀不怕,繩子更不怕了。他不回話,直接撥通語音,口氣強硬地下達指示,“話那麼多,過來說。”沒等我回答就掐斷了通話。
哦擦,玩過火了。
早晨拍開他手可以借口意外,不是故意的,現在不過去那絕對是故意的了。
我硬着頭皮走到他房門口,壯壯膽推開門。
他斜趴在床上,一臉睏意,眼都睜不開,看到我就抱怨,“我就睡一會兒,你一會一個短信,沒完沒了,吵死了。過來!”他看我站在門口沒動,又下指令。
我猶猶豫豫地走過去。
他拍拍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