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住,眼光透過我,看在六米之處的空間。
“我會向宗主申請調你過來。”我說。
“一起聽從宗少安排。”他不高不低地回了我一句。
我氣結,在他眼裡,宗卿高過宗主。
我看着他繞過前庭,穿越滿庭陽光,頭也不回地穿往後/庭,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來的時候根本沒在我視線裡出現過。
這人不是沈孟烶,就是沈孟桦,不可能是第三個人。
鳳天宗魔法師的化妝技巧高超,無論是把沈孟烶改妝成沈孟桦,還是把沈孟桦改裝成沈孟烶,都不是什麼難事,方才我若能抹去這個沈夢眼角的粘膜,就能看到那雙眼真正的弧度。
也有可能那雙眼是真的,而臉上其他細節是假的。
我沒敢抹他眼角,并非因為他那句話,而是怕真相讓我失望。
我希望他是沈孟烶。
我拿起掌中機,向宗主提出要人的申請,我可以不理會宗内宗外任何事情,甚至自己的生死,但這個沈夢是誰,我必須弄清楚。
日理萬機的宗主大人顯然很關心這次見面的狀況,回音很快就過來了,就兩個字:“理由”。
問我要要人的理由,理由您老人家能不知道嗎?不過就是搬不上台面而已,換句話說,沒有正當理由。
我要沈夢來看床。保镖看着門窗,沒人給我看床。我打了一行字,沒臉發出去。
沒等到回音,宗主接着發話,“不方便說的話你直接和老大商量吧。”
宗主所指的老大就是宗卿,七個少宗主對于他來說是一家人,老大到老七。
問題是我哪裡去找宗卿?一回鳳天宗,他就失蹤了。
我在小莊園裡一個人打轉,發狂。他是沈孟烶,他不是沈孟烶,他是沈孟烶,他不是沈孟烶,啊啊啊,為什麼這麼煩躁?!我管他是誰,扔腦後去就是了,省城已經不需要我了,去中京投奔林翦璃吧,他一定能幫我忘了沈夢。不行,萬一他真是沈孟烶呢?我不能任由他給宗卿糟蹋了。聽老四說,宗卿此人冷靜啊,控制七情六欲自如得就像賽車手開超跑一樣,要左就左,要右就右,要快就快,要停就停,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基友和初戀女友都是生殺自如,不帶考慮的。沈孟烶落他手裡,還不是任其魚肉。不,不行,我不能這麼不負責地抛下他自己逍遙。
主意拿定,我找到宗卿的通話區,給他發了要人的請求。
然後又開始抓狂。
宗卿不像我,成天抱着個掌中機,生怕找我的人得不到回應失望,據說他至少成月才勉強掃一眼機子,心情好才給個回音,心情不好就直接忽略了,等回音的人往往等上一輩子也等不到一點音訊。
要是他一直不給回音,我該怎麼辦?
煩,就一個煩字。
我這就是日子過得太爽,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我擡頭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地方住人還不錯,不如就在這裡打個尖?我擡頭看看天色還早,挽起袖子到院子裡拔草,一個人忙活了大半天,為了把雜草拔幹淨甚至翻上了院牆,等雜草拔幹淨,天色都黃昏了,今晚如果一夜平安的話,明天還該把灌木什麼的都修剪一下。我把收拾下來的枯樹枝和雜草堆一起,放把火燒了,濕草燒起了一大堆濃煙,老遠都能看到,我還就着火順便烤了幾隻院子裡長的野蘑菇墊饑,該做的都做了,我才回屋裡,尋了間幹淨的睡房,亮着燈,開着窗,就着清涼的夜風慢慢入了夢鄉。
這一覺不知為何睡得特别實,中途換了地方都沒察覺。半夜三更被人推醒,睜開眼一看,眼前已經不是那個莊園古樸溫馨窗子通着院子的客房,而是一個陌生的密室,沒有窗子,隻有昏暗的燈光,我躺着的實木床不翼而飛,換成了一張鐵床,我一激淩試着坐起來,才發現兩隻手都被拷在了鐵床床欄上,根本坐不起來。我靠,這是被人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