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亞從我身邊經過,回了他那屋,一句話都沒說。
我想知道沈夢究竟和斯雷談了什麼,但他不會說,問也沒意思。我找了個話題,“用槍啊,真沒意思。”
“都什麼年代了,還靠拳腳?也就是你們。”他嗤之以鼻。
“那你練那個幹嘛?”我順口就問。他既然看不起功夫,自己身手練那麼好幹嘛?就是為了健身?
“那是準備在床上對付你的。”他說。
我沒料到他會冒這麼一句話出來,當場呆住,心裡的感覺極其古怪。這麼會撩,不怕我架不住?無緣無故的,這兩天沈夢怎麼突然态度大轉變?我看着他此刻站立的姿勢,好像在提醒我什麼,有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突然冒上心頭。我的心裡無端地驚了一驚,他是忘了掩飾,還是因為和斯雷談妥了什麼,覺得契機已到,不屑于掩飾,而準備揭曉身份的謎底了嗎?
可我還沒準備好。
我沒再接話,回了自己的屋,心沉得厲害。
那次鳳天宗回招,老三隻露了一面,就那集中訓話不得不露的一面,他還戴着一張面具,當時我并沒在意,因為他經常做這種事,現在仔細回想,老三一直就是面目不清。
第一次和沈夢見面時,他那六米虛空的凝視,其實已經暗示了我答案,隻不過我從未往這方面想。
方才無端端的,沈夢突然站了一個少宗主聽訓話時的站姿。這不是臨時學的,而是習慣成自然,從小就練着的。
我打斷了自己的思路,一回頭看到空蕩蕩的桌面,他把小白樓的模型搬中院去了,想到模型的精緻,心思不受控制又鑽了回去,沈孟烶何來那麼巧的手?省城商戰接手長捷後沈夢無懈可擊的表現,應付斯雷這突發事件的周密從容,沈孟烶又何來如此缜密的心思?
答案隻可能有兩個,要不是從來就沒沈孟烶這個人,要不現在這個不是當初見到的那一個。
我不知道沈夢會給我哪一個答案。
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決定揭曉謎底,原因是什麼?準備對決了?
我越想越覺得莫名的害怕。
夜深之時,我敲開了雷亞的門,他不知是不用睡覺,還是一直做好了見客的準備,敲門之後很快就着裝整齊地過來應門,白天如此,晚上亦如此。
“去帕安頓,去不去?”我問他。
他沒提問,就點了點頭。
一直等坐到飛機上,他才問,“為什麼?”
“害怕。”我直言,害怕真相。
他沒追問我怕什麼,隻是問,“把他一個人留在小鎮上,你就不怕?”
我沉默,他不是應付自如得很嗎?看不出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你太小看斯雷了,這對于他來說隻不過是一個開頭。”雷亞說,“你表現得如此弱小,他已經對你沒興趣了,他喜歡挑強大的對手。”
我愣了一愣,竟然忽視了這一點,“你是說?”我沒再問下去,我不能想象沈夢表現得如此強勢,是為了吸引斯雷的注意力,把危險轉移到他身上。
“不管他是主動被動,故意還是愚蠢,事實就是如此。”從見面的第一句話到如今,雷亞說話的語調一直祥和甯靜,如此之近坐在他身邊,強大的暗夜氣息無可回避地籠罩着我,影響着我的思維,慢慢沉入郎星明月青山綠水寂靜無人的祥和夜景,放棄思考,随心入定。
我努力克制着入定的欲望,思索着下一步該怎麼辦,飛機已經起飛,現在趕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再說我擔心的問題亦無解決,即便回去,我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雖然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我一眼,雷亞好似感覺到了我的掙紮,“放心吧,我會把戰場帶到你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