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不管他,想想又走到桌邊,在他對面坐下,“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拼勁全力就是想要活下去?”在饑餓的邊緣掙紮,餓到吃土,在殘暴的困境中殘喘,每分每秒都在恐懼中渡過,最慘的是,無論他們如何努力,等待他們的,唯有近在咫尺的死亡。“人總是不知足的,餓着的時候想吃,吃飽了要富裕,富裕之後又要精神滿足,滿足不了就空虛地想死。”
他擡起頭來看我,紫羅蘭的眼眸一片灰敗。
“我不是要評論你的痛苦,我不是你,無法體會你的感受,我隻是想告訴你,你死你活,對這個世界毫無影響,别說一個小小的你,就是一個種群的終結,也不會對這個世界有任何影響,你能影響到的,不過是愛你的人,關心你的人,知道你的人。這星球如此多的人,有多少人知道你,就有更多的人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生命的存在,唯一的意義不過是為了生命的延續,自身的延續,同一種群的延續,甚至是為了另一個種群的延續。如果你實在找不到生存下去的意義,活着隻剩迷茫和痛苦,決定就此了斷,那也無可指責,如果你還願意為了關心你的人而苟活下去,不如換一種生活,放下過去,忘記自己,走出去,尋找另一種能讓你感受到活着的價值和樂趣的生活。”我看着他眼中的灰敗,就如同最初見到他時的那種了無生機。
“你也算是,關心我的人?”他不知如何對答,沒話找話。
“我說是,你别太當真,我說不是,你也别太當真。情況總在不停地變,今天說的真話,明天就可能變成假的,今天說的假話,明天可能變真了。我關心與否,也總有我自己的目的。”我對他舉了舉手中的酒杯,“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必依附别人的想法生存。”
“這世上對于你來說,隻有一個沈夢。”他露出一個牽強的笑意。
“這世上,也隻有一個葉拉赫啊。”我側側頭,卸了他這句話的重量,“所遇非人,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隻不過是運氣不好,世界這麼大,走出去,總有一天會遇到對的那個人。”
他翹翹嘴角,不置可否。
“我很快要走了,雷亞會随我去觀禮,你一起去嗎?”我轉移了話題。
他搖了搖頭,一臉提不起興趣的樣子。
我轉頭看看窗外,雷亞這牛排烤的時間也太長了吧?這是要烤成十成焦炭嗎?“即便不去,也要随時準備着啊,他也許會需要你。”
“你就别再安慰我了,我不會去找死的。”葉拉赫根本沒把這句話聽進去,雷亞腦子裡有芯片一事,他并不知情。
我轉回頭看着他,“我是說真的。你愛去哪裡去哪裡,隻要别失聯就好。”
“放心吧。”他一臉狐疑地看着我,琢磨着我這話到底什麼意思,“你們是不是又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還沒來得及接話,雷亞便端着食盤推門進來了。
滿屋飄香。
我摸着吃撐了的胃舔食指的時候,終于找到了帶雷亞去歌蘭的正當理由,“歌蘭宴賓席的主廚,能不能換你當啊?”這頓是豐盛了,沒讓我餓到,除了牛排,他把暖房裡的水果蔬菜香料能用的都用上了,除了味美,那個色澤也是美不勝收,眼福口福都飽到,要是公衆号沒關,這絕對要上美食圖啊。
“那麼多人,我對付不過來。”雷亞委婉拒絕,神情不像有商量的餘地。
我替那些素不相識的賓客惋惜,沒口福啊。想到這裡,我猛地一拍桌子。
兩人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走,去歌蘭。”我說,有得在這裡有事不能幹,幹耗着,不如早點過去,見了人當面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