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意識迷糊。”
“然後呢?”
“就撞了。”
“我是問頭撞哪裡了,怎麼撞的?”
“頭撞南牆,自己撞的。”
聽着那對話,我直接就暈了。
檢查報告出來,腦部無明顯器質性損害,判斷為輕微腦震蕩,建議回家靜養兩周,以觀後效,我躺着沒回話,雷亞堅持讓我入院,說是無親無故,沒人照顧,不住院的話怕我就此翹了,他吃喝拉撒都靠我,無法獨活。沒折騰多久,法瑞燃一臉歉意地跟着林旻韶來了,看那樣子,是挨了罵了。
“什麼也别擔心,躺着好好休息。”女帝一錘定音,誰都沒再理論,“把金聖泰給我找來,頭暈不會沒原因,一定要查仔細。”
“不要吧,他是小璃的私人醫生,來照顧我,小璃怎麼辦?”我一臉虛弱地推辭。這麼尖端的一位醫學界大神,被他一人獨斷,浪不浪費?這絕對應該放出來作為大衆資源啊?!
“你别擔心他,他會照顧自己。要是讓你在歌蘭出什麼事,我怎麼向你媽交代?”她說着,橫了法瑞燃一眼,大概是還在責怪他怎麼放任我一個人去賽車。
我媽一早就不管我了,不用跟她交代,“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娘。”我露出感激的微笑。
“别這麼客氣。”她伸手摸摸我的額頭,“你不嫌棄,以後就在歌蘭住下,小璃的屋,你随便選,看上什麼要用,盡管拿。”
呦,這麼慷慨大方,兄弟不分彼此,什麼都可以分享,老婆是不是也不例外?我一臉愧不可當的感激,就差流下鳄魚的眼淚,“謝謝娘。”
“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你。”她的慈愛發自内心,該留留,該走走,并無做作。
我看着她離開病房,心裡平靜無瀾。
淩晨那場車禍,也許已經殺死了以前的老六。
我很聽話地閉上眼睛休息。
頭依舊暈暈沉沉,眼前好似遮了一層紗。
為借金聖泰,我這次做的是有些過分了。
沈夢當初問過我一句話,如果有那麼一次沒算準,就此翹了,那是不是虧大了?看開了生死,也沒什麼虧不虧的,人生的終點就是死亡,掙多掙少,最後都帶不走,與其活得窩窩囊囊,瞻前顧後,不如來個痛快,如果淩晨那場車賽我沒活下來,跟着車一起埋水底了,後悔的人,絕對不是我。
半睡半醒之間,我能聽到床邊陪夜的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從省城被襲住院那次算起,每次陪夜都是不同的人。當初為了能讓我少挨一棍,可以直接用自己的身體去擋,我早該認清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惜聰明人都容易被自己的聰明蒙蔽,事後才認清現實,我也不會例外。我從未曾了解過林翦璃,一直把他想得很複雜,從沒意識到他其實可以很簡單,簡單到我隻要不加思考地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就可以。看不清算不準的,其實一直是看着像白紙一張的沈夢,不是林翦璃。
而此刻陪在我身邊的雷亞,又是什麼樣的人?究竟确實就是我看到的樣子,還是面容多變,複雜過沈夢?
如果要留下他,我是不是應該接受他的邀請,去聖亞島?隻不過對于格蘭納家族的人來說,邀請人去聖亞島,并非單單是觀光那麼簡單。
此刻我的頭腦發脹,不适合思考,還是順其自然,靜觀其變吧。
女帝聖旨一出,金聖泰很快大駕光臨,看完我的檢測報告,終于有幸和這位大迦近距離接觸,當然少不了雷亞作陪,我甚至支走了他的助手,病房裡一度隻有金聖泰、我和雷亞三個人。
雷亞卻一直沒有任何行動,隻是默默地陪聽。
金聖泰如同慈父般耐心回答完我所有能問的問題,而後安然退場。
我看着雷亞,沒作聲,他這是不知道我的用意,還是要我直接開口求金聖泰?我又不會迷心術,一開口,意圖就暴露了,沒女帝或者太子殿下的旨意,金聖泰有什麼可能答應我的要求,費那心思去拯救一個毫無關系的閑人?救過來了沒啥好處,失敗了反倒在他光輝史書上添上一份敗筆。
雷亞俯身過來,拍拍我的手背,“我早就說過了,不必強求,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現在你該做的,好好休息,盡快養好傷,我還等着你回答我的問題。”
是啊,去聖亞島,島上藏龍卧虎,誰知道有沒神人能解他的難題,何必要為難我自己?
隻是他不是已經反出家族了嗎?怎麼說回去就回去?難不成隻是順口說說騙騙斯雷莫?
真是我多管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