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愣,轉頭看了一眼慕欽佩西,這我們可是有約法三章、說得清清楚楚沒有的事,她這明擺着是遇到了難題賣了我保自己。
慕欽定州見我沒出聲,也沒接着往下說,這話題就突然出現,又突然不了了之了,就好像隻是閑聊,根本無關緊要一樣。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大家都很沉默,甜點結束,餐具收起,香茶上台,漱一下口,正好八點,我很識事宜地起身請辭。
慕欽定州也沒做挽留,很自然地說,“讓小璃送送你吧。”
林翦璃跟着起身。
沒有什麼鴻門宴。
一家人和睦美滿。
個個都平易近人。
襯着我格格不入。
宴客廳到大宅大門就十來步的路,連找話題的時間都不夠,出門車就停在門口,駕駛位對着大門,車門都開好着,服務周到,就等我坐進去,走人。
“把車開去巷口吧,我們有些話要說。”我正準備和林翦璃道别,他對門口站着的人說。
我看着車開出院門,右轉上門前的小路,問他,“你要說什麼?”停止商戰?别惹她妹?
“也沒什麼,就是想陪你走走。”今夜月色溫柔如水,如同他此刻說話的口吻,說完,他才拾級而下,慢慢地往前走。
聽到這一句話,我忽覺一腔真氣洩漏,全身盔甲片片碎裂,叮叮铛铛,一路走一路掉,直到心軟如綿。
月光投影,灑在他的眼睫上,他垂眸,眸光透過密睫,投在眼前的路上。
我和他并肩,沉默着,慢慢往前走,這一路眼角裡都是他明明暗暗的影子,其餘背景盡皆暗淡無光,連月色也看不清。
算了,嘔什麼氣啊,如果這就是他所求的,就讓他安心過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吧。
一直走到巷口的車近在眼前時,他才開口,“這兩個星期很累吧?從來沒見你這麼認真努力過。最初在至高的時候,就記得你懶散的樣子,作業不做,課不上,看到你最多的姿勢,就是躺着,草坪上,寝室的床上,那座孤島上,幾乎不知道你站着坐直是什麼樣子,省城那場商戰,多半時間你也隻是在小白樓裡閑着,看着别人在外奔忙,連找雷亞,你都隻是在幕後指揮。這次到了夏澳,卻還未見你停過,這麼努力要幹成一件事,是第一次吧?”
我沒想到他會說這些,低頭看路,靜靜地聽着。
他站停,“别光顧着商戰忘了休息,不早了,你一路開車小心,曼格還在等我,我也要回去了。”說完,他就鑽進等着他的那輛車裡,走了!
哦草,這是什麼意思?我轉頭看着那輛車遠去,沒鬧明白剛才他那話是出于關心,還是嘲諷。
卧草卧草,我看着那車尾燈轉入鐵門,突然意識到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他是住在慕欽曼格的家裡嗎?我原本以為他隻是來夏澳度假的,這都快一個月了還住這裡,不是入贅了吧?卧槽卧槽,中唐前朝皇室遺孤入贅夏澳一富商家,擱他身上,這也太過分了吧?
我把沖到胸口的一口熱血囫囵吞了回去,坐進車裡,一腳油門踹到底,直沖了出去。
卧槽卧槽卧槽。
一路飛車從曼尼斯回到溫尼,進了溫晚那家私宅,我還沒完全緩過勁來,站在衣帽間,我突然又醒悟到一樁可怕的事實來,溫晚這個宅子裡如今隻剩我和沈夢兩個人了!
卧槽卧槽,我幹嘛要跑那大老遠開車回來,在曼尼斯找個地方住下,搞清楚林翦璃晚上到底在哪落腳,難道不香嗎?為什麼非要回來冒這個險?再說我還約了慕欽佩西明天中午去參加什麼勞什子的商業午餐,這是要爽約,還是再舟車勞頓地長途跋涉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