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應,過了一陣,很煞風景地說,“有事,得走了。”視頻靜音了一陣,也不知是不是有人來找他說過話,“你好好準備考試。”說完,畫面就斷了。
我睡意全無,起床找教課書。
明天去學校,得催一下老教授,确保他下周能拿出考卷來。
“周末沒事的話,陪我備考吧?”我給林翦璃發短信,中京大學那三天三夜有他陪着,效率特别高。
“好。”他秒回。如此吝言,是節約時間吧?
想起他說我老是閑躺着,貌似除了上課的時候坐着,沒聽說他啥時候閑躺閑坐着,他到底是真忙,還是故意吊我胃口?
周五大早我就去找老教授表心迹,強烈要求周一就考試,要不是考慮到夏澳的勞動法,周末不得加班,我恨不得要求周六就開考,老教授對我迫不及待的求學精神又給予了高度贊揚,表示如果個個年輕人都象我一樣好學,那國家就興旺了,臨走表示了一點擔憂,怕我輕視了語言的複雜性和重要性,高估了自己,下周考試不及格。
我跟在他身後去教室,想起昨天那普男在我身後高叫的話,“清君同學,我們确實是真心希望你和樸修教授在一起,請你務必不要辜負我們的期望啊。”
确實你個鳥頭,明明是以此為借口誘惑我去把樸修搞回來,說得這麼純真美好,現在的學生都狡猾狡猾的。
老教授進門的時候,跟在他身後的我能看到每個人臉上的失望之色,估計要是樸修确定不回來了,這個班很快會散了,以後夏澳大學古語科文憑成絕版,我這可能是最後一張,絕對值得珍藏。
老教授剛才跟我說的話應該去教導樸修湛楓,這古語的重要性,影響孩子們的身心健康,絕對要重視起來啊。
确認了樸修的重要性以後,我決定給這群絕望的小鳥再踩上一隻腳,在教授開始講課之前,我宣布這助教的工作我已經辭了,大家可以踴躍報名,另外下周起我可能不會來上課了,今天算是告别。
底下那群人臉上的表情好似進了火葬場,悲痛加絕望。
這早上的課除了我之外全體安靜肅穆,神情沉痛,終于完成向遺體告别的儀式後,老教授嘔心瀝血地離開了靈堂,衆學生癱坐着,完全沒了去食堂搶飯吃的精力。
照安戰的話來說,這是活該,誰讓你們動機不純,讀書就是讀書,誰教課誰助教有什麼關系?
雖然昨天視頻就看到了林翦璃的手套,我卻像打了雞血般的亢奮,考慮到樸修中途甩手,竟然不把我文憑的事搞定就溜了,我決定最後惡心他一下。我收起課本,站起身,召喚一聲,“走,去校長室,請願。”
劫後餘生的學生仔一呼百應,浩浩蕩蕩開赴校長辦,到了以後集體龜縮在門外,就留我一人華麗麗地坐在裡面等校長,哪個不知情的家長這時來找校長鬧事,搞不定還以為我接管了夏澳大學。
夏澳大學的校長下要對付年滿十八的學齡前兒童,上要對付貌相八十的更年期老妖婆,自然不能是什麼省油的燈,撐着一張消耗太大吃啥不胖的滿腹經綸臉,穿着一身對着誰也不失體面的校長專服,踩着風火輪趕了回來,一回來就坐回他那張古色古香的大辦公桌後,然後明知故問,這位同學,有何貴幹?
我從滿堆古語教材中擡起頭,擺出尊師重教的神态,“哦,我是來感謝校長對古語班的高度重視和親切關懷,最近給學校添了不少麻煩。”
“這是應該的。”校長兩袖清風地微笑,清瘦的臉看上去很有些可愛。
這句回答接上我的兩句話,邏輯不是很嚴謹,容易引起誤解,好像我們這班就是來給學校添麻煩的。别人這麼說半句話沒什麼問題,落在夏澳大學校長的口中,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我沒做什麼聯想,就事論事,“我就來說這些,校長時間寶貴,剩下來就交給門外的同學們了。”我抱着教材起身告辭,開門出去對着翹首期盼的眼鏡普男說,“輪到你啦,别讓人失望啊!哦,記得一個一個來,别一擁而上。”然後我就走了。
我就來走個過程,結果什麼的,不關我的事。
長這麼大林翦璃就沒來過夏澳大學,難得過來遊學還去了華海大和墨尼斯,壓根就沒在夏澳遞過申請,就我來的兩周,他就來出席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新樓奠基典禮,這其中雖然沒人說過有什麼關聯,但多心的人不難在兩件事中劃上一道連線。
有些事不用我開口,當事人就能意會了。
這事鬧大了,周五當晚樸修的呼叫就進了我的辦公室,“你确定要我來出卷監考?”他劈頭就問了我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