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人事你包嗎？說過的話這麼快就不作數了？”

“嘿嘿。”聽他的語氣隻是揶揄，并無拒絕，我裝傻，不辯解，有人能幹，何必一定要累自己？不但是人事，錢也得靠你，把你忽悠來了，我才能繼續圈錢，否則就隻能靠這第一桶金過日子，精打細算的可不是我的風格。我看了看眼前不遠處的林翦璃，停下腳步，背過身，對着廊外，“談一下待遇吧？你要拿死工資，還是分成？或者一半一半？條件你來開，我盡量滿足，怎麼樣？不過你悠着點，不要太過分，我就隻有那麼多家底，一下都用完，公司就倒了，你也知道這行燒錢，一兆其實根本不經用，能省你就幫我省點。”幸而此時他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情，那就是一臉最好你分文不取，過來做頭老黃牛，吃點草維持生計就行的德行。

“那你還準備燒那麼多錢搬科學館？不如留着辦正事。”他顯然被我忽悠上了，覺着公司有他一份，不能鋪張浪費。

“實話實說，我把長捷的份額都抽出來投這上了，斷了資金來源，總得另想開源之道，科學館我說動我兄弟低價賣給我，動靜鬧大了就是因為以後打算靠它生财的，留在歌蘭，在舊主人眼皮子下掙大錢，不分點給他總說不過去，幹脆點搬出去，眼不見為淨，就徹底撇清了，這也是一點考慮，我不願意沾林氏帝業的光，但目前能力有限，有時候不得不借，但能不落人口實就盡可能避免。可能說了你也不明白，總之該省的錢要省，該花的錢要花，科學館要搬，動作要大，越多人知道越好，對外說的花費越大越好，但具體操作能省的就不要浪費，我的意思，你明白嗎？”我又明白又糊塗地說了一堆，目的隻有兩個，撇清星際開發與林翦璃之間的關聯，二是要他明白錢不夠花。

“面子要大，裡子要小，一分掰成兩分，能不明白嗎？隻是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把全副身價投在星際航空上？”他被我一番說辭打亂了原本清晰的思路，老話新提，從為什麼要請他入行轉換到為什麼投入這行，當初一定是從某種蛛絲馬迹中嗅到了林翦璃與此事的關聯，否則不會在我說了這段話之後突然問這個問題，看來我的擔心并非多餘。

“容我保個密，等成功脫離本星系再交代，成嗎？不能事情沒幹成就被人讨伐通過制造恐慌牟取暴利。“我留了個懸念，結束通話。

廊道兩頭野風獵獵，林翦璃早就不見了蹤影。

我收起掌中機，順着回廊走上石階，大門虛掩着，沒有人站在盡頭等我。推門而入，山水之色依舊，露台上依舊無人，我四下張望了一下，幾乎懷疑林翦璃趁我埋頭說話的功夫把我一人丢在這裡，自己離開了。

我在空曠的露台上呆立了一陣，竟然有些迷茫無措的感覺。

這世上很多事作為一個渺小的人來說根本就是有心無力，無論我如何努力，可能這個星球在人類能走出大氣層之前就炸毀了，到頭來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倒不如在我更深地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之前，狠狠心抽身而退，沒心沒肺地過完剩下的時日，不要去依戀任何一個人，灰飛煙滅的時刻就不會撕心裂肺地疼，已經失去過一次了，作為經曆來說已經夠了，何必要再要去嘗試一次？

露台到前庭的一扇門無聲地滑開。

我下意識地從迷茫之中轉頭望去。

“傻站在那裡幹嘛？”林翦璃站在門後，換了一身簡潔的居家服，高挑的身量好似最養眼的散養男模，閑散得完全收斂了平時的威懾，神色沉靜無波無瀾，方才的不快仿似隻是我的錯覺。

我擡了擡眉，不太确定他的意思。

“你不是說要養我嗎？拿點誠意來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他素淡的神色帶着一絲認真。

我的心跳上了幾個頻率，方才湧起退卻的念頭頓時如失憶患者的往事般瞬間不見了蹤迹，眉梢一挑，略帶輕佻地回答，“養個成人還不容易？”吃喝拉撒自己都會解決，不過就是要支付水電氣日常開銷而已，這點小錢我還是能墊的。

“我很挑剔，養不好會短壽。”他挑起眼睑望望天，清利的眼弧優雅地舒張開，隐在冷峻眉框下的幽暗深瞳倒映出天光，給人一種淺而生輝的錯覺，口氣略帶散漫地說，“先說午飯吧，你打算喂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