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面容青澀,笑容燦爛。江星可以很确定這照片上的人就是自己而非江懷瑾,盡管他們兩個青少年時期相貌極為相似,但照片上這人那極具标志性的爆炸頭,卻是他獨一無二的特征。
江星的頭發,天生就是卷曲而蓬松的狀态,而一到了下雨天,那頭發更是會變得格外蓬松,亂得如同被炮轟過一般,根根發絲都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肆意地張揚着。
所以,他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照片上這個頂着爆炸頭的人,絕壁是他無疑。
江星懵了。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傅硯寒高中的錯題集裡怎麼會夾着一張他的照片呢?
他微微皺起眉頭,努力地回想着高中時候的事情。
思緒仿佛穿越了時光的隧道,回到了那個充滿青春氣息的校園。比起那些回憶的片段,更先湧入腦海的,是下雨天那帶着略微腥味的潮濕氣息。
A城的夏季,陽光熾熱,綠樹成蔭,樹上的蟬鳴聲此起彼伏,仿佛在演奏着一曲夏日的交響曲。然而,除了綠樹和蟬鳴,這個季節還有連綿不斷的雨,尤其是到了臨高考的時候,雨簡直就像和學生們較上了勁,一天都停不了,整個城市都被籠罩在一片煙雨朦胧之中。
“江星,我們合個影吧?”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江星的耳邊響起,他轉頭看去,是最初那個鼓勵他靠約稿掙錢的女孩聞瓊。
她留着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眼睛明亮而有神,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十分可愛。後來,她也從江星這裡約過不少稿子,兩人在一來一往的交流中建立了非常堅實的……革命友誼。
此時,她正笑意盈盈地舉着拍立得,一臉期待地看着江星。
江星對她并沒有男女之情,隻是把她當成了一個很好的朋友和合作夥伴,但那一天,他的頭發在雨水的侵蝕下,簡直變得跟雞窩一樣,亂得不成樣子。于是向來在一中以“無法無天”聞名的校霸江星,此時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明天再拍吧,我可不想這樣被拍下來,那也太影響我的形象了。”
“沒事嘛,這樣多有特色呀!”聞瓊不以為然地笑着說道。
江星舌尖抵着上牙膛,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危險起來,他瞪着聞瓊,有些無奈地說道:“我說不拍就不拍。”
哪知聞瓊比他更橫,她雙手叉腰,毫不示弱地說道:“不行!就要今天拍,你連金主的這點小小心願都滿足不了嗎?”
面對着這個強勢的單主,江星還是選擇了認慫。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臭着一張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抱着肩膀,冷硬地說道:“拍吧,随便你。”
聞瓊見狀,立刻興奮地舉起拍立得,“咔嚓咔嚓”地拍個不停。她一邊拍還一邊不停地誇着:
“哇,江星,這樣也很帥嘛,下張稿就拿這張當動作參考吧,真的,超級完美~”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就像一陣清風,輕輕地吹過江星的心田。
漸漸被彩虹屁迷惑了心智的江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有點傻氣的笑容,他有些懷疑地問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怎麼可能騙你呢?”聞瓊閉着眼睛,嘴裡不停地說着網上各種或抽象或誇張的贊美語錄,逗得江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那一天,班裡似乎也有人拿手機給他拍了照片。
江星仔細端詳着手上的這張照片,照片的邊緣已經有些微微泛黃,似乎有些年頭了。不過從角度來看,顯然不是當年聞瓊給他拍的那些,應該是同班的其他人拍下的。
他的目光在照片上緩緩移動,試圖從照片中找到一些線索,解開心中的疑惑。
……所以,傅硯寒哪來的他的照片呢?江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上個問題還沒解開,又陷入了新的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在一中的那三年,壓根就沒有聽說過傅硯寒這個人。按理說以傅總的家境優越程度,兩個人又恰好是同一屆,如果傅硯寒真的也是在一中讀的書,江星怎麼可能會對他一無所知?
但這張照片此刻就這樣擺在他眼前。
難道說,對方口中那個“年少時的初戀”……不是江懷瑾,而是他江星?!?
江星沒忍住後退了兩步,不小心踩到了本方才碰掉的書。
“……這不可能吧?”
他人生的前20年裡,分明和傅硯寒一點交集都沒有啊。江星晃了晃腦袋,把這個令他十分震撼的想法晃了出去。
絕對不可能……吧?
江星有些迷茫的看看照片,又看看手上的錯題集。
他把照片随手夾了進去,又把錯題集塞回原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