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蜿蜒曲折的山間小徑上,四周是茂密幽深的山林。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在地面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微風輕輕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綻放,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傅硯寒輕拍着江星的後背,等他吐的差不多了,把擰開的礦泉水遞給他:“現在好點兒了嗎?”
江星嘴唇微微泛白,擡手抹了抹嘴角,接過水,喝了兩大口,喉嚨滾動,艱難地吞咽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眼尾還有些泛紅,聲音略帶沙啞:“還成。”
說完,深吸一口氣,望向遠方連綿起伏的山巒,試圖讓自己不适的感覺盡快消散。
之前傅硯寒在家足足休養了兩天。這兩天,他滿腦子想的依舊是和江星之前約定好的挖蓮藕之行。等他終于養足了精神,沒有絲毫猶豫,堅定地決定按照原計劃出發。
當他們抵達H市時,陽光正好,微風輕拂。傅硯寒給江星展示了助理準備的三套方案。
“第一種,我們可以去市中心附近的塘景區。”傅硯寒微微揚起下巴,一邊說,一邊用手指着方案上的介紹:“那裡的人工湖十分壯觀,大片大片的荷花田景色美不勝收。不僅能近距離了解蓮藕的生長環境,還能在專門設置的室内區域體驗挖藕的樂趣,最後還能品嘗到豐盛的蓮藕宴,各種以蓮藕為食材的美味佳肴,絕對能讓人大飽口福……”
“打住打住,”江星皺起眉頭,連忙擺了擺手,臉上寫滿了不感興趣。
“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挖蓮藕,又不是來看花賞景的,去人工湖挖藕……總感覺少了點意思,沒勁。”
傅硯寒并不意外,面上的笑意不變:“嗯,那看看第二套方案吧。這個的位置在城市邊緣,一整片都是專人包下的種植區,裡面有專門的區域來給遊客體驗用。去這裡的話,可以相對原生态的感受一下挖蓮藕的過程,還是挺有意思的。”
“而且周邊配套設施一應俱全,可以在專業人員的指導下挖,等挖完還能去旁邊的餐廳吃藕粉圓子、荷塘小炒等。下午還有藕粉DIY活動,能了解藕粉的制作工藝并親手制作藕粉。旁邊就是當地的文化展示館,了解蓮藕文化曆史……”傅硯寒頓了頓,眼神認真而專注,接着補充道。
江星一邊聽着,一邊微微皺着眉頭,眼睛裡透露出一絲糾結,等傅硯寒說完,還是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如果我在上初中……我肯定會很喜歡。”
這套流程實在是太像初中生遊學了……江星又眨巴眨巴眼睛,眼神滿懷期待地問道:
“有沒有那種更原始一點,野性一點的方案呢?我就想體驗最純粹的挖藕樂趣。”
“當然有。”傅硯寒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麼選擇,深藏不露地笑了笑,不緊不慢地取出了第三套方案:
“白雲山國家公園附近,有一片蓮藕種植區,那裡幾乎都是散戶在種植,平時沒什麼遊客會特意跑到那兒去,自然也就沒什麼專業設施。雖然最近恰好是蓮藕收獲的季節,不過我們選擇去這裡的話,還是有跑空的可能,畢竟散戶的種植和收獲時間不太固定。”
“這個帶勁,就去這個!”江星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興奮地拍了拍手,握住傅硯寒的胳膊,使勁搖晃着。
畢竟挖藕的樂趣不在于藕,而在于挖。
“好。”
結果。
坐了三個小時大巴車的江星實在是很想抽死剛才逞強的自己。
從車上下來,面色慘白,雙腿打顫,又堅持着走了十幾分鐘以後,實在忍不住了,扶着樹把早餐全都奉獻給了大自然。
傅硯寒看着自然是十分不忍,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不然算了吧,我叫直升機來接你。”
誰料江星倒是異常執着:“不行,來都來了!這車不能白坐。”
傅硯寒:“……”
隻能說,“來都來了”,實在是一句魔咒。
江星吐完以後,稍微緩過了些勁兒,又把拿在手上用來扇風的遮陽帽扣回了傅硯寒的頭頂,輕聲說道:“别曬着。走吧,導航顯示不遠了。”
兩人繼續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一路上江星雖然腳步虛浮,但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鐘,他們終于看到了那片隐藏在山坳裡的蓮藕種植區。
遠處,山巒連綿起伏,像是被大自然用淡墨輕輕勾勒出的輪廓,在冬日的陽光下,泛着一層柔和的光澤。山風帶着絲絲涼意,呼嘯而過,吹過路邊枯黃的草叢,發出沙沙的聲響。而那片蓮藕種植區,就靜靜地躺在山坳的懷抱中。
如今已是深秋,塘水幾近幹涸,露出荷芰枯槁、朔風蕭瑟的一大片濕地灘塗。
随處可見被人挖過的新泥覆着舊泥,荷梗狼藉,坑坑窪窪,讓人摸不清哪些是挖過的,哪些是沒挖的。
傅硯寒和江星興奮地對視一眼,眼中的疲憊瞬間被期待所取代。挽起褲腳,迫不及待地踏入藕塘。
當然,兩人可不是随便進了别人家的蓮塘。既然已經制定了方案,自然是有助理提前來打過招呼的,給予了主人家一定的經濟補償,确保他們的挖藕行動能夠順利進行。
剛一進去,江星就感覺腳下一滑,整個人差點栽進泥裡。傅硯寒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一把扶住他,兩人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