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園區的中心樓後,衆人下車,跟随小鐘去了休息廳,依序等待面談。
牧紗紗排在最後一位,所以沒那麼緊張,還有空暇問路跑去洗手間一趟,倒也不是真的去竄稀,而是找借口躲避一下,不想待在那群女孩堆裡,怕互相閑聊太多,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無知。
話說葉思騁一下車後就沒再搭理過牧紗紗,她以為對方多少會再趁機說一些令她難堪的話,或者給她這個走後門的應聘者額外提一些過分要求,然而對方都沒有,一副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的嫌棄模樣,仿佛與她同處在一個地方連空氣也會受污染。
所以葉思騁威脅她說的“自取其辱”,大概是指等她和巫美見面後,巫美會親自羞辱她?
牧紗紗坐在隔間,順手拿出小鏡子開始補妝,内心自我開解:羞辱就羞辱吧,隻要别動手對她身體造成實質傷害就行了,其它語言暴力冷暴力什麼的,扛不扛得住取決于她臉皮的厚度。
“……你看到外面那些漂亮小姐姐了沒?”洗手間先後進來兩個女員工,同時響起她們聊八卦的聲音。
牧紗紗手頭一頓,不要臉地認領自己是“那些漂亮小姐姐”的其中之一,然後被勾起好奇心地貼近門闆去細聽。
另一個女員工說:“知道,是在給巫總招生活助理呢。”
“不會吧,怎麼又招了,我記得上次招新的生活助理好像才不過幾個月吧?”
“是的,你才來半年,等你和我一樣多待三年,你就會發現巫總身邊的每一任助理都呆不了幾個月。”
半年女員工問:“這是為什麼?”
三年女員工說:“還能為什麼,難伺候呗。”
“啊别,咱們還是别說巫總壞話吧,小心被其他人聽見!”半年女員工慌了。
“沒事,巫總從不在意别人對她的評價,”三年女員工語氣無所謂,“不管評價再好再壞,都不影響巫總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半年女員工聽了哧哧地笑:“我怎麼覺得這樣的巫總好拽好酷哦……”
隔間的牧紗紗迷妹附體,無聲地點頭贊同:是的是的,我也這樣覺得!
半年女員工接着又道:“所以就是巫總脾氣不好,把助理們都氣跑了?”
“你說反了,能給巫總當近身保姆的,那酬薪待遇絕對比我們這些普通職員隻高不低,除非是家裡的嬌氣公主受不得委屈視金錢如糞土,不然甭管巫總發再大的脾氣,打工人隻會笑着感恩,所以她們哪是被氣跑的,明顯是巫總吹毛求疵,每次都因為一點小錯誤就把人家給開除了!”三年女員工狠狠吐槽。
“‘一點小錯誤’是指多小?”半年女員工問,語氣似乎不願相信酷酷的巫總是那種會計較小事的人。
牧紗紗也不樂意了,無聲反駁:什麼吹毛求疵,我家偶像做的事那都叫精益求精!
三年女員工細數起過去的例子:“有因為端咖啡不小心濺到文件稿被開除的;因為看漏外文單詞把雜志放錯書架被開除的;因為發花癡多看了巫總幾眼被開除的;個子太矮打傘戳到巫總後腦勺被開除;不能二十四小時待命陪通宵被開除;家裡有事請假被開除……”
半年女員工震驚了:“這也太苛刻、太不近人情了,誰工作的時候沒遇到過這些問題呀?”
隔間的牧紗紗也震驚了,感覺自己連中數槍:個子矮;偶爾愛請假;因為休學早連外語四級也沒考;曾經常常對着偶像的背影照片發花癡;一熬夜就會犯困幹迷糊事!!
三年女員工很欣慰自己讓同事認清真相:“是吧,所以說巫總隻可遠觀,千萬不要靠近,否則小心自己工作不保。”
“嗯,有道理。”
兩人各自上完廁所洗手,繼續就着這個話題一邊聊一邊走遠。
牧紗紗從隔間出來,整個人垂頭喪氣。原本還抱有僥幸心理,以為自己至少在吃苦耐勞和厚臉皮方面占有優勢,現在看來是自己見識少了。
但她人已經站到這裡,不想輕易打退堂鼓,畢竟這是唯一能再接近高富帥的機會,千載難逢,得想辦法留下來,否則錯過了又是下一輪遙遙無期的等待。
隻能說這一回面試,光靠吹噓自己能力是行不通的了,或許——她可以試試走賣慘路線?
*
占據大樓頂層的老闆辦公室,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景色盡收。
巫美看了一上午的報表,此刻有些倦乏,趁着面試别人之際也作為休閑時間,拿着平闆電腦浏覽最新設計圖集,一心兩用。
這并不算是在怠慢應聘者,而是能進到這一環節的,基本都已通過了葉秘書的嚴格篩選,所謂的面談無非是面對面互相閑談幾分鐘,看看彼此契合度,再決定是否錄用。
巫美長期居于高位慣了,自帶一身生人勿近的壓迫感,有的新人一見了她便吓得唯唯諾諾,以緻總是束手束腳辦不成事;有的則反之,急于在她面前表現自己,積極搶功以緻節外生枝辦錯事。
所以她折中,選不卑不亢的。
還剩最後一人,談完她的休閑時間也将結束。
“叩、叩”,是輕輕的敲門聲。
巫美聲調懶散:“進來。”
門被推開,來人走路無聲,小心翼翼蹑着腳,似乎生怕打擾室内的人。
巫美還在低頭看圖,指向對面的沙發,随口道:“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