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羽毛筆靜靜地放在桌上。

“你想到了什麼？”

“他握着這支筆，在我的身上刻下他的簽名。”

“就像完成一件作品？”

“我就是他的作品。”

“這一年你有克制不住幻想做沖動的事嗎？”

“沒有。即使有，對他來說也是合理的。”

“比如？”

“我希望他能注視我，讓他看見手臂上的灼傷，了解我的恐懼，支配和享受我的痛苦。”

“我相信你用了些誇張的文學修辭。”

“是的。”

“在他滿足了你的一些幻想後，你會感到充盈，還是空曠？”

“沒有區别。那些幻想就像是腫脹空蕩的，在深海裡漫無目漂浮的水母。當他滿足了一個，它會浮出水面飄向天空，但它依然存在。”

“說說你和其他異性的接觸吧。”

“長時間的肌膚觸碰會讓我感到焦慮，即使是無意，也無法忍受。”

“聽上去比之前好很多了。”

......

與舒爾茨醫生的談話持續了一小時，希瑟覺得心中輕松了不少。

舒爾茨醫生是美國的女巫，以“心理咨詢師”為職業的巫師在各國都極少，甚至英國魔法部從未承認這個職業。舒爾茨認為巫師和麻瓜的身體構造一緻，因此同樣會有心理問題，她曾經向希瑟分析過伏地魔。

“他的行為符合麻瓜世界裡連環殺手的形象，反社會人格，缺乏同理心，用恐懼操縱别人掩蓋内心的自卑等等，這些特質或許能向我們勾勒出他幼年的樣子，孤僻，被遺棄，忽略，會虐/待動物，會用過激的方式報複他人......”

“可惜第一代黑魔王被關在紐蒙迦德，第二代又消失多年，真想見見他們。”舒爾茨表示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黑魔王面對面聊天做心理分析。

希瑟想了一下那個場景覺得毛骨悚然。

最開始接受心理咨詢是在希瑟十歲那年。母親伊芙琳與蒙特涅·蓋奇再婚，這場婚姻持續不到一個月以蒙特涅·蓋奇的死亡而告終。希瑟的魔力暴動殺死了她的繼父，她被魔法部帶走，蓋奇家族的人要求處死她償命。

所有人都以為休伯特家會放棄這個混血的孩子。因為休伯特家族一直反對伊芙琳和希瑟的父親梅爾文·格雷的婚姻，在伊芙琳生下希瑟後要求這個孩子姓休伯特，這才接納伊芙琳回歸家族。

但祖父卻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和力量保下了她，是出于親情還是為了保護唯一的繼承人，希瑟并不在意，她感激休伯特家為她劈開一條生路。蓋奇家族心有不甘，對她進行了瘋狂的複仇，很長一段時間她隻能躲在自家莊園裡。

直到11歲同時收到布斯巴頓和霍格沃茨的通知書，祖父決定把她送去英國，蓋奇家族的手伸不到霍格沃茨。家族的庇護隻是一時，她需要在成年前不斷學習，獲得自保的能力。

舒爾茨醫生是格雷先生的好友，她反對消除希瑟記憶的做法，“遺忘隻能剪去叢生的雜草，種下的種子已經根深蒂固，潛意識中影響你的行為。你需要去理解适應。”

————

伊芙琳陪着希瑟過了半個暑假，然後和朋友旅行去了。

希瑟用她的貓頭鷹仔仔給斯内普寄了信，要找到一個在斯内普眼中不那麼愚蠢的問題實在是太難了。仔仔是隻非常聰明的灰林鸮，她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對她說：“留下線索，回來獎勵你火龍凍幹。”仔仔激動地扇了扇翅膀，咻地一下沖上雲霄。

貓頭鷹能在不寫地址的情況下依然找到收信人，可她上午寄的信到了下午還沒回信，仔仔也不見蹤影，她懷疑斯内普用了驅逐咒。這真是他能做出來的事，那個冷漠孤僻的老男人說不定暑假也把自己關在家裡熬藥呢。

快到晚餐的時候，仔仔才晃晃悠悠地飛進希瑟卧室的窗口。小姑娘委屈極了，希瑟隻能先把斯内普教授寄來的信放在一邊，拿出火龍凍幹哄她。

“誰欺負我家仔仔啦？”她摸了摸仔仔柔軟的肚肚，發現扁扁的。

斯内普居然沒給仔仔喂吃的就讓她回來了！！

回信時要獎勵食物不是貓頭鷹界默認的禮儀嗎？而且她家仔仔最會撒嬌了，斯内普教授看了一點都沒有動搖嗎？

仔仔在桌上來回踩了幾步，上面留下髒髒的爪印。希瑟用手指沾住撚了撚，似乎混雜着煤渣，面粉，或者布料燃燒後的灰燼，仔仔的羽毛上殘留着難聞的氣味，這讓她聯想到被污染的紡織工廠，也許附近還會有鋼鐵廠，磨坊和被污染的河流。

她的腦中浮現出了幾個地區。

“做的好，仔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