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經深濃。
窗外的霓虹燈還是那麼的鮮豔奪目,它們會亮一整個晚上,正所謂火樹銀花不夜天,就是這樣。
身邊的藍伯特已經睡着了,手臂還抱着他不放開。
圖雅被他圈在懷裡,背後就是寬厚溫暖的胸膛,也已經昏昏欲睡了。
雖然如此,卻始終是睡不着。
心裡惦記着不少事情。
譬如,等到藍伯特徹底恢複之後就要回軍部了,他準備如何應對三皇子那邊,還有背叛他的副官?
還想着,精神力與精神海之間的牽引聯系竟然是這樣神奇的嗎?還是說,隻在自己與藍伯特之間是這樣?
未免被拉進實驗室裡解剖,也不敢找蟲問問。
還有,為什麼藍伯特對自己的吸引力會這樣的大?自己幾乎是完全沒有抵抗,就沉浸在對他的愛裡面了。
——愛上他的究竟是自己本身,還是,這具身體帶來的副作用?
如果是因為這具身體留下的情感作怪,自己對藍伯特的愛,還是純粹的愛嗎?換句話說,藍伯特愛的,又是誰呢?是自己,還是原本的那隻小雄蟲?
簡直不能深想,再繼續想下去,根本就睡不着了。
圖雅在藍伯特懷裡小幅度的翻了一個身,看向黑漆漆的天花闆。
之前卯着一股勁兒要把藍伯特救出來,要幫他恢複,腦子裡就沒有别的想法。現在事情基本上塵埃落定了,那些被他忽略的想法,就一個接着一個的冒了出來。
有些煎熬。
又想着,自己這樣,算不算是迷失了自我?
腦子裡紛紛亂亂想着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一直折騰到快天亮了,圖雅才終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到中午了。
身邊的床鋪空了。
他懶洋洋的起身洗漱,換了一套新的家居服,打開卧室的門走了出去。
有飯菜的香氣飄散在空氣裡。
看到廚房島台裡忙碌着的身影的時候,他不由得深深籲出一口氣,整隻蟲覺得無比的舒暢,無比的放松。
這樣的場景,真的是久違了。
仿佛到了現在才有清晰的認知:他的雌君回來了,他終于可以松懈下來了。
肩膀上的千斤重擔,總算是……可以卸下來了。
從蘇醒到現在這一段時日,他從沒有真正的輕松過。就像是拉磨的驢子一直被身後無形的鞭子抽着似的,連睡覺的時候仿佛眉頭都是皺着的。
仿佛直到現在,才是活着。之前,隻不過是在努力生存下來而已。
窗外的陽光金燦燦。
他腳步輕快的走到櫥櫃前,在高腳凳上坐下來,用欣賞的眼神看着裡面系着圍裙的白襯衫雌蟲。
雌蟲轉過身看着他,手裡還拿着兩根蔥,對他露出溫柔的微笑:“早。”
圖雅失笑:“不早了,都已經中午了不是嗎?”
“嗯,你錯過了一頓早飯。”
“你起得那麼早啊。不過仔細想想,你好像從不會賴床。就連新婚的那幾天,都照舊是六點起床,氣得我都不想跟你說話。哈哈,總感覺自己好像沒有魅力似的。”
“怎麼會?”雌蟲隔着櫃台湊過來,吻了吻他的臉頰:“我隻是習慣了,對不起,當時讓你生氣了。寶貝,你的魅力無蟲能敵。”
圖雅:“……”
剛起床就不由得臉紅紅,這笨狗原來這麼會說情話嗎?才不是笨狗呢。
這次醒來的雌蟲,讓他感覺跟之前的三隻都不一樣。
這麼說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見到的三隻雌蟲也都是他本蟲。
第一隻就是那一夜幻象裡出現的雌蟲,溫柔強大的,也是渾身透着憂郁霧藍色的他。
第二隻就是剛剛領回來的大狗子,隻會每天想跟自己貼貼,感覺就像是養了個大狗兼蟲崽似的。
第三隻則是在精神海世界裡見到的年輕雌蟲,熱情中透着一股子執拗,有些青澀,但也很可愛。
再就是眼前的他本蟲了。
集合了第一隻的溫柔強大,少了些憂郁,也有第二隻的喜歡黏糊着自己的性格,還有第三隻的熱情,但少了青澀。
這樣的藍伯特……真是叫他欲罷不能呢。
這樣想着,圖雅耳根紅紅的看過去。這一看,臉上的熱度愈發下不去了。
轉身去忙碌的雌蟲身穿簡單的白色襯衣和黑色長褲,襯衣下擺随意塞了一節在皮帶裡,愈發凸顯出腰身的勁瘦。臀也很翹腿也很長,嗚嗚嗚,這就是腰部以下全都是腿嗎?
更别提他還系着一條家常溫馨的小圍裙,帶子系得有些緊了,結果就讓胸前的起伏明顯極了。嘶,吸一口口水。襯衣其他地方都挺寬松的,唯獨胸口緊緊繃着,扣子好像都要崩掉了……
沒見識的圖雅坐在櫥櫃前,都要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