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易按照學生家長發來的地址在别墅區裡一幢幢找。

今天周六，他要幫一個初三生補習數學，雖然對方家長說路費報銷，他還是選擇坐地鐵來。平時很少來這片富人區，怕找不到，特地提前兩小時從家出發。

關易按照導航，經過一片人工湖又繞過花園後找到了。

找路的間隙，發現幾隻鴿子落進花叢歇腳，走起來帶動花葉唰唰響，他很久沒有見過這樣有生機清靜的地方了，注視着這個畫面，拿出手機将它們定格進相冊。

然後拐進學生家，按了幾下門鈴。

“關老師？”

關易擡了下肩上書包，點頭。

“我是周希朵媽媽，她已經在等了，我帶你過去。”周媽媽十分熱情，從門口到周希朵房間這段路不短，周媽媽一直在為他介紹周希朵的學習情況，“這孩子愛鬧人，要是纏着你撒嬌什麼的，别理她，該幹嘛幹嘛。”

關易說自己有經驗，讓她别擔心，學習目标一定能按時完成。

周媽媽滿意得點點頭，神情是那樣的溫潤，轉瞬推開女兒房門時候，迅速大喊。

“周希朵，老師來了，好好學，你要是再把老師趕走我就把你趕出去自生自滅！”

關易：“……”

周希朵捂上耳朵：“媽你能不能注意點我的形象跟自尊心啊。”

“自尊心個屁，老師的自尊你注意過嗎，學！”周媽媽說完面帶微笑轉向關易，“老師，下面的時間就交給你了。”

關易擺出标準微笑，颔首示意。

他關上門從書包裡抽出來一沓為周希朵準備的題庫。

“我滴天，老師你想累死我嗎，把這些數學題寫完我會力竭而死的！”

“不用全寫，我會畫重點題型，還有過段時間你考試的押題。”

周希朵湊到他跟前左看右看：“老師，我看你很眼熟欸。”

關易從題海裡擡起頭，面前的女生是晏辰彧妹妹。

怎麼這麼巧。

“啊你跟我哥認識！”

“隻是同學。”關易是這麼說的，他拿起筆在幾道題上繼續畫圈，“這題，你先自己解。”

周希朵看到題，剛才想說什麼瞬間失憶了，嘟起嘴磨磨蹭蹭接過來題庫，又慢吞吞拿起筆。

關易歎氣道：“你完不成任務我就要拖堂。”

他知道這樣威脅小孩子不好，但這是周媽媽的要求，每節課他們都會核對課程進度。

不過他又補充一句：“如果每周這兩節課你都提早完成任務，我就答應你一件事怎麼樣？”

因為通過這幾天對周希朵和周媽媽的接觸，他覺得周希朵生活環境應該挺壓抑。

“那我要去你學校玩！”

關易挑了下眉：“為什麼要去學校，你還沒學夠嗎？”

“當然不是！”周希朵捶桌辯解，“下周舞會，我要去舞會。”

所以那晚便利店外，她追問晏辰彧的事情是這個？

關易心想。

如果是很容易的事晏辰彧應該早就答應了，他不敢保證，問周希朵能不能換一個。

“啊——”女孩就像個洩氣皮球往椅背上一靠，“那你挑一天陪我在家裡玩吧，那樣媽媽就能出去逛街不會煩我了。”

這個可以答應。

一小時過去，課程上到一半，關易說可以下課休息十分鐘。

“還有休息的呀？”周希朵眼睛都亮了，跳下椅子跑去門口，生怕他反悔。

“你以前不休息嗎？”關易歪歪頭。

“隻有周一到周五上正式課才有休息。”

關易漸漸皺起眉：“你平時在家裡上課？”

“對啊，樓上有房間專門供我上課。”

這一刻關易突然有點心疼她，在這樣的環境還能有開朗的性格，真是難能可貴。

周希朵拉門飛了出去，周媽媽看見她出來，走進房裡與關易交談。

“其實不用休息她也能做得很好。”

關易搖頭：“專注一小時對于初中生來說已經很吃力了，您放心，兩小時課程我一定會上滿的。”

以往家教都是她指哪打哪，關易不願聽她的本來可以換掉，可周希朵半個月後就要考試，再找新的來不及，她也就沒說什麼。

“哥哥！媽媽哥哥來了！”周希朵聲音隔着一層樓都能聽清。

周媽媽：“我去看看。”

等人轉身，關易攥緊手裡的筆，輕輕發出“咯吱”聲，又緩緩松開。

不知道周希朵有幾個哥哥，萬一呢，他現在并不想見到他。

十分鐘後周希朵準時就位，手裡抱着一堆零食，有個包裝關易過分熟悉。

小的時候，福利院裡，有人經常送給他。

“老師你快嘗嘗這個糖，巨好吃。”

那幾顆熟悉的慕斯夾心糖被周希朵塞進關易手裡。

關易垂眸看着手裡的糖，拇指摩挲着，包裝還沒換。

“你有很多哥哥麼？”他聲音已經變得喑啞。

女孩拆開蛋糕吃起來，囫囵回答他。

“是有幾個，平時都不聯系，我隻跟辰彧哥哥玩。”

關易緊握住糖果塞進口袋：“上課吧。”

這一小時關易覺得過得格外快，而周希朵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講課時候他能做到全神貫注，輪到周希朵做題，就會走神，會想他走了麼，等下要怎麼打招呼。

“老師快看看，全對我就下課啦！”

關易一道道檢查，周希朵腦子聰明學得快，剛才點撥過後，新題舉一反三能做到全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