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須。”随後老爺子抽出一張菜單。

關易挑了下眉，揣進兜裡。

晏辰彧起身很有禮貌的颔首，說待會再來。

他們并排站在電梯門前，關易擡頭看數字慢慢變化。

“我能問問你們聊了什麼嗎？”

“嗯——”晏辰彧似有所想，學着爺爺的口吻：“聊了我們小易學習好，長得好，懂事，哪哪都好……唔。”

關易兩手拍在晏辰彧臉頰上，沒用多大力氣。

“别說了。”紅着耳根用氣聲提醒。

見晏辰彧不說話，又說一遍：“不說了。”

“好。”晏辰彧捏着他手腕把他手從自己臉上摘下來。

關易後知後覺剛做了個很暧昧的動作，輕輕蜷起手指，腕骨上隐約還有他的溫度。

關易掏出手機打開軟件，打算找找這附近評分高的餐館，問晏辰彧想吃什麼。

“你知道這邊有什麼吃的嗎？”晏辰彧問他。

“我隻吃過麻辣燙。”

隻有上次聞則來的時候，他們一起去吃過，平時他自己過來都會抗到回家，把冰箱裡的菜拿出來随便炒一炒對付一口。

“那就吃麻辣燙。”

他說話時的吐息好像擦過了關易後頸細小軟毛，很癢。關易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擡手揉了揉。

醫院人實在太多了，晏辰彧隻能走在關易後邊，他就那麼一直盯着前面的紅脖子，像個尾巴似的乖乖跟着。

現在是飯點，路對面餐館人也特别多，還有些推小車的商販。路邊行人摩肩接踵，關易下意識攥住後面人的袖口，怕他走丢了。

晏辰彧低頭看那兩根拽住自己的手指，白而瘦。又往前挪幾步，跟關易貼得更緊，本來有人想從他面前穿過去，結果被他這個動作擋下了。

不耐煩地“啧”了聲。

直到進店，關易才松手，往他手裡塞了一個透明塑料盆，讓他自己選菜。

選着選着關易發現，他拿什麼晏辰彧就拿什麼。

要結賬的時候，他問晏辰彧要什麼味的。

晏辰彧：“跟你一樣。”

“那就中辣了。”

就知道是這樣。

關易付好錢拎着号碼牌帶他坐好。

麻辣燙的優勢就是上菜快，沒幾分鐘服務員就端上來了。

關易習慣飯前先喝水，舉着玻璃杯仰起頭。

“啪！”

視線劃到晏辰彧那邊，晏辰彧把筷子拍在桌上咳個不停，灌進去一杯水才緩過勁。

“你不能吃辣還要什麼中辣。”關易跟服務員要了瓶牛奶。

“以前吃辣都沒這麼辣的。”晏辰彧擡眸，眼眶泛起紅，就像被冤枉的孩子，想說又說怕說錯。

關易放下筷子，讓晏辰彧等他一會。

見他起身，晏辰彧問：“你要去哪？”

“去爺爺愛吃的那家，清淡很多，不遠我馬上回來。”

“換個不辣的就好了。”

“這家不辣很難吃。”

上次聞則吃過，就是白開水煮菜，聞則說他用腳煮一鍋也不會這麼難吃。

關易臨走前讓服務員收走了晏辰彧那碗。

看着滿滿一碗五十塊的麻辣燙，對方滿眼震驚：“确定不需要了？”

關易看都沒看一眼，“嗯”了聲就離開了。

晏辰彧捏着吸管喝奶，坐在這裡等，關易碗裡的熱氣漸漸變淡，他走過去問菜涼了怎麼辦，老闆說可以幫忙加湯，他又把碗端過去讓人家加了幾勺。

關易買完粥和腸粉回來時，晏辰彧剛把他碗放下。

這下兩人都吃上了對口又熱乎的飯。

“爺爺是什麼病？”晏辰彧問，“我或許能幫上，家裡有家……有家人是醫生。”

“醫生說是腦部血管的問題。”關易拿勺在碗裡輕輕攪，“最近還在做檢查，醫生剛才說現在很穩定，希望一切順利吧。”

晏辰彧看了看被關易攪得亂七八糟的麻辣燙，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關易回了神。

-

他們吃飯速度快，回去時候醫生剛到爺爺病房，正好晏辰彧也一起聽了。

聽完倆人就被老爺子趕出來了。

晏辰彧執意要送關易回家。

“爺爺的病我回家問問。”

關易視線落在他搭在方向盤的手上，沒有說話，他不想麻煩晏辰彧。

“剛好過幾天要見面，我随口一提的事，不然我和他見面隻能面面相觑”

“那麻煩了。”關易雙手交疊在一起，捏了一下。

其實他知道，這些都是晏辰彧的借口，不想在周希朵家裡聚餐，不知道跟家人聊什麼，都是。

車開進小區裡，“哪一棟呢？”

關易再擡頭，他們已經到家了。

“前邊右手就是。”他說。

“你家離醫院挺近的，好像便利店和學校都有車直達。”

之前就發現了，晏辰彧好像對城市公共交通線路挺熟。

“嗯，這片唯一一家四星醫院。”關易卸下安全帶，抿起唇思忖後問道，“你經常坐地鐵麼？”

“關易。”晏辰彧叫他，“我也是普通高中生。”

“我小時候還經常放學偷跑去坐公交。”

晏辰彧扭頭看了眼關易，笑着：“你肯定覺得我挺奇怪。”

關易搖頭，他确實沒這麼想過。

晏辰彧繼續說：“我喜歡藏在茫茫人海裡的感覺，大家都在忙沒人會注意我。”

關易看向晏辰彧，他視線是放空的，瞳孔中盈盈閃閃像星光。

其實關易沒明白晏辰彧在說什麼，聽起來就像他經常被人窺視。下意識去看後視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