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雲青梧這時候回頭就會發現陛下的臉色并不像剛剛那樣從容鎮定。
“不想。”陛下輕聲道,“但不能不想。”
“今天是見到了蘇赭,這事拖着不管,明天又會是誰?”陛下擡眼望着前面努力回憶路線的雲青梧,一邊感歎一邊說道,“我不想明天聽到有人來跟我說他看到了玄豫。”
這種破事……有一個就夠了。
不就是逼着他去管這些事嗎?好!那這回這事他管定了!
“到了。”雲青梧在一間矮小的房前停下,他回頭猶疑地看了一眼陛下。
陛下點頭:“去吧,出了事有朕給你兜底。”
雲青梧聞言放心大膽地上前一步,用腰間挂的匕首往前挑開了那扇門。那個殘缺的陣法還留在原地,以一種挑釁一樣的姿态留在那裡,好像就是在等着陛下來查。
白纨看着那個陣眉心一跳:“移形。“
“嗯,下了血本。“陛下蹲下身,伸手在那個陣上抹了一下,指尖沾滿了濃郁的朱砂,”布陣的人是故意把他留下的。“
移形陣,在剛剛被研究出來的時候受到凡間貴族的喜愛追捧,它能讓本身對靈氣感知較弱的凡人也從布陣的地方去往那個陣固定連接的一個地方。但這個陣的移動距離不是很遠,布陣麻煩,耗費的材料也多,而且遇到大能還能被追蹤移動方向。所以過了沒多久不僅熱度下降,而且漸漸失傳了。
雲青梧雖然不學無術,但是好歹活得夠長。移形陣流行的時候他也紀事了,所以恰好知道。
“既然是移形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反向追蹤他?“
不對,從他發現到今早再到現在,估計是早就不知道轉移了多少次了,再進行追蹤怕是也遲了……
“當然可以。“陛下欣欣然地起身,示意雲青梧自己來追蹤。
畢竟是自己的事情,雲青梧雖然對于陛下這種不太上心的态度不是很滿意也沒辦法沒理由去說什麼,他任勞任怨地蹲下來用他會的方式修補那個陣,開始追蹤。
雲青梧看着光暈在法陣上一點點地遊動漂浮,不停地轉變着方向,不斷地定位着法陣的最終指向。他始終還是有一種自己在白忙活的感覺,不由得問道:“陛下,我多嘴問一下……都這麼久了,移形陣對面的人要跑也早跑了,這……追不上吧……”
陛下沒看他,像是随便找了個點看着,紫瞳中倒映着法陣的光華流轉。
“不知道,你可以先祈禱一下,說不定運氣好就成了呢?”陛下的語氣很平淡,雲青梧甚至聽出來了他這一句裡面隐約的調侃的意味,心裡那種陛下并沒有對這件事上心的感覺又加深了一點。
無論雲青梧心裡在嘀咕什麼,陣法依舊盡職盡責地轉完了最後一道,在原地成了形,準确地指了一個方向。
三個人一看方向,兩個人愣在了原地,隻有陛下平靜地看着那個方向,好像早有預料的樣子。
“不是吧?“雲青梧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重啟了那個陣,”怎麼可能還在鬼市?“
白纨也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陣法不僅顯示着“蘇赭“還在鬼市,甚至離這個位置并不遠,幾步路的距離,就在酒館的後廚。
這種距離,步行就是了。就算蘇赭當時在被雲青梧追蹤,他也可以金蟬脫殼,無論怎麼樣都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躲到法陣指定的這個位置。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裡?
“不如說,為什麼還會在鬼市。“陛下又看了一會那個晃得亮眼睛的陣法,”去看看吧。“
直接去酒館看看到底是不是那樣,這會比重啟陣法快一百倍。
他說着率先轉頭,慢悠悠地往酒館方向走,白纨緊随其後,不好的預感再一次冒了頭。
“陛下。“他看着那個熟悉的讓他安心的背影,”蘇赭死了嗎?“
陛下腳步沒停,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他:“蘇赭不是早就死了嗎?“
是嗎?他真的死了嗎?那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呢?是在蘇卻卻變成傀儡後,還是在她變成傀儡前?他們當時以為是他們将蘇赭抓了回來,将他繩之以法,真的是他們殺死了蘇赭嗎?
白纨想得認真,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一頭撞在了陛下背上。
陛下轉過身來,扶了他一把:”不用想那麼多,看了就知道了。“
“嗯。”白纨應了聲,陛下帶着溫和的笑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萬事有我,不必擔心。”
說完,陛下往前幾步到了酒館門口,小厮一大早就在酒館忙前忙後,這一會兒剛忙完,正想休息呢,這就看見幾位爺來了。
“哎喲喲,陛下到訪小店,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無妨,朕有個東西,不小心落在了你們後廚,可否勞煩小兄弟帶朕去找找。”
“哎呀呀呀!給陛下辦事,怎麼好說勞煩?請請請!陛下這邊請!”
三人來到後廚,白纨敏銳地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順着這股味道打開了後廚的冰窖,剛好就看見讓他們一路追蹤而來的蘇赭。
不過确實是個死的。
而且死了多時了。
“怎麼回事?”雲青梧上前檢查了一下,“這不是昨夜死的啊?這血也不是他的!是豬血!這是怎麼回事?”
陛下甚至連屍體都沒去查認首先安撫了一旁的小厮,讓他去請玄武主。
“沒怎麼回事,小纨應該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