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丹說的“開竅了”什麼的一直在他腦子裡,他甚至情不自禁地開始回想起一些關于那些事情的玩笑話……
不對不對!我是來找關于麒麟的記載的,怎麼能想這些?
這也……太不像話了!
陛下他與麒麟息息相關,我必須先找到跟麒麟有關的更多事情才能找到斬斷陛下和麒麟之間聯系的方法。
陛下……陛下……
那樣他就不用一個人承擔所有事情了。
陛下……
和他有關,白纨都不想讓他一個人。
他一個人坐在空蕩孤寂的藏書閣中,身邊隻有陳年古卷的紙香,他在這樣冰冷冷的氣息中沉浮,突然就明悟了自己的心意。
“我對陛下……原來如此。”
心緒紛亂,情愫初明,清風卷了朗月入他桌案,銀輝撲了人滿懷,明明沒有一個和陛下有關,但卻處處和他有關。
白纨發覺自己畢竟是狐狸長的人模樣,本質上還是逃不出動物的孽根性。無論如何,他還是在潛意識裡喜愛那些好看的顔色。
這樣一份顔色,他初見時是陛下的,之後見到的就都成了這份顔色的襯。
“啧……”白纨頗有些嫌棄地内觀他自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裡裡外外都是一個沒什麼分寸,管不好自己的狐狸。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必須盡快找到跟麒麟有關的記載,摸清楚麒麟的下落,解決眼下的問題。
白纨轉頭紮進書堆,悶頭找起書來。
古書浩瀚,他從月升看到第三次日落,找遍了仙市的記載,最後也隻能在零零散散的記載中拼湊出麒麟的傳說。
傳聞麒麟住在四方中域的巨野一帶,民間有把古鹿獸錯認為神獸的,将其冠以“麒麟”之名,就此徹底掩蓋了真正的麒麟的動向,除了巨野以外,再沒有别的關于他的記載。
白纨找到的那篇記載中筆者猜測,麒麟曾經是故意在巨野現身,好讓傳聞留下,然後再遣喚巨鹿獸前去以假亂真,好将自己的行迹徹底抹去,但是仍然保留民間供奉的香火。
故而,民間所言麒麟其實一直都是直接指向巨鹿獸,所謂主祥瑞的也是那隻巨鹿獸,而真正的麒麟早就不知去向,無法尋找。
巨野是記載中麒麟用來脫身的地方,說不定還有一點關于麒麟的線索,不能錯過。
“實在不行,順着巨鹿獸上貢給麒麟的線路,大概也可以追蹤到麒麟的大緻位置。”
白纨翻過那本記載了關于麒麟的一點消息的古書,封面似乎是用羊皮制成,外層有一個小卡扣,看制式,不太像本書,倒是像一個筆記本……
也不知是誰的筆記……
翻來翻去,白纨隻看到了一團被黑墨塗去的污漬,辨認不出來姓名。
隻有開頭一個“卻”字,神采飛揚。
“小瑾如~學習觀摩得如何啊~”
白纨正想得入神,卻丹風風火火地跨進藏書閣的大門,未見其人先聞其笑。隻是,那笑意在看到白纨手裡的書的時候卻有些凝固。
“卻姨,”白纨将寫了那“卻”字的一頁揚起來給卻丹看,“這是你的墨筆嗎?”
卻丹接過書看了一會兒,伸手撫摸紙上墨痕,拂過那個“卻”字。
“不是。”卻丹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平靜,指尖幾乎帶着要把那個字挖出來的力度,可她最終也隻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是我族中一個後輩,名喚‘白翁’。”
卻白翁,朱雀族中唯一有純正的朱雀血的一個後輩,本該早早繼承族長之位掌管仙市,但卻因為種種原因夭折。
如今看這筆記,确實是驚才豔豔。
可到如今,無論是誰提起朱雀族那位早夭的少主,長篇大論說了一通,最後都隻會以三個字結尾。
“可惜了。”
“白翁離去多年,沒想到今日讓你在這兒找到了他的筆記……”卻丹将筆記本輕輕合上,最後拂過羊皮封面,将筆記遞給白纨,“也算有緣。”
白纨接過筆記,重新翻到有關麒麟的記載:“卻姨可知這裡面的内容?”
卻丹沒去看白纨翻到的東西,扭過頭去透過藏書閣的花窗看着今天的日落,金紅的光芒像血一樣傾瀉在終年覆雪的蓬萊山巅。
“早些年看過部分,現在不記得了。”
白纨知趣的沒再問什麼,規整地将筆記放在書案上:“多謝卻姨出借藏書閣給我,此中内容對我大有助益。”
卻丹背對着白纨擡手喚來清風将白纨托起。
“謝就不必了,去做你想做的吧,不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