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雖是他平生第二次來青樓這種地方，但他實在對這種地方喜歡不起來。先不說他本身就是那種潔身自好的人，輕易不會來這種煙花之地。

更不用說這煙月樓裡面大多數女子估計都是像言小翠那樣身世凄慘，迫不得已才來青樓做皮肉生意，她們也隻是為了能有一口飯吃。

蘇雲牧輕歎一聲，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他的治下沒有青樓這種地方，那麼這些女子會不會有其他的出路？會不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呢？

辛三娘明顯誤會了蘇雲牧歎氣的意思，她以為蘇雲牧是對這些女子不滿意，試探道：“大人，您對她們不滿意嗎？奴家給您換一批？”

“啊，嗯、嗯，不滿意，換吧。”蘇雲牧收起那一抹不自然的傷感神色，為了替狄雲飛争取更多時間，他隻能言不由衷的順着辛三娘的話往下講。

他這一瞬的不自然雖收的很快，但還是被善于察言觀色的辛三娘發覺出端倪，以她多年和男人打交道的經驗來看，這絕對不是來青樓消遣時會露出的表情。

可蘇雲牧身份擺在這，即使她略有微詞，知道蘇雲牧來煙月樓很可能别有目的，現下也隻能繼續陪着，不然就顯得她無禮了。

“好，大人請再稍等片刻，奴家去叫新的姑娘來。”辛三娘揮手讓那四名女子離開，自己緊随其後關上廂房門。

蘇雲牧松一口氣，得以片刻的喘息，他演這種不符合自己性子的戲真的好累人。

狄雲飛在煙月樓客人衣服的掩護下，悄咪咪地摸到了人更少的三樓，這裡比二樓更加安靜，房間大多數都空着。

這其實不奇怪，青樓一般到傍晚時分才是人最多的時候，現在是大白天，沒人很正常。

狄雲飛檢查了幾個房間，都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就在他考慮着要不要回蘇雲牧身邊的時候，一陣稀裡嘩啦摔東西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尋聲來到一個房間附近，側耳傾聽，房間内響起一個粗犷的男聲，這聲音中包含着明顯的不耐煩和難抑的怒火，“三娘人去哪兒了？怎麼還不回來，想讓老子等到什麼時候？”

房間内另一個女聲柔聲勸道：“莽爺喝杯酒消消氣，三娘去招待縣令大人了，一時半會估計回不來。”

“還喝什麼喝，真是敗壞興緻。”那個叫莽爺的男人似乎一把推開了女人，他話音剛落，伴随而來的就是酒杯落地的清脆響聲以及女人摔在地上發出的悶響。

開門聲驟然響起，正偷聽的狄雲飛被吓了一跳，他急忙閃入隔壁沒人的房間，好在莽爺沒有第一時間出來，這才沒有發現他在偷聽。

“告訴三娘一聲，看在過往交情的份上，這次就算了，千萬别有下次。”莽爺兇狠的聲音隔着房門傳來，狄雲飛耳朵貼在房門上聽得清清楚楚，他屏息繼續留意着門外的動靜。

門外莽爺沒再繼續說話，反倒響起了他的腳步聲，他路過狄雲飛躲藏的房間，越走越遠。

狄雲飛好奇這個莽爺長什麼樣，他透過門縫向外張望，但隻看到一個魁梧高大的男人背影。

忽然，莽爺停下腳步，他有所察覺般的突然轉頭朝狄雲飛藏身的房間看來。

在兩人的視線交接前，狄雲飛先一步收回，他背靠房門，心髒砰砰直跳，這個叫莽爺的男人絕對不簡單，他居然能感受到自己偷看的視線！

剛剛伺候莽爺的女人從房間裡走出來，她見莽爺回頭，戰戰兢兢問道：“莽、莽爺，您還有事嗎？”

“閉嘴。”莽爺冷冷命令道，他整個人轉身，試探着朝狄雲飛的方向走了幾步。

狄雲飛聽到門外動靜，手心生出一絲冷汗。

要跳窗逃走嗎？他看了一眼窗戶的方向，不行，再等等，剛才自己并未和那個莽爺對上視線，他不一定真的發現自己了，不然他肯定會第一時間過來确認的。

“錯覺嗎？”莽爺果然沒再繼續靠近，他自言自語着轉身離去，腳步聲也越來越遠。

狄雲飛等腳步聲徹底消失後，輕輕呼出一直憋着的那口氣，他在那名伺候莽爺的女子離開後，才蹑手蹑腳地從躲藏的房間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