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衆人如往常般聚在一起吃早飯,期間狄雲飛時不時偷瞄幾眼蘇雲牧,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
蘇雲牧本不想搭理他,卻又被來回看得心煩,索性直接開口道:“老看着我幹嘛?有話就直說。”
唐陸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知道蘇雲牧不是在和他們說話,各自識趣地找借口離開。
唐小禾說:“我吃飽了,要出門買一下今天的菜。”
陸小鳴說:“嗯,我也吃飽了,陪你一起去。”
狄雲飛看着唐陸兩人離開的背影,又轉頭偷瞄了一下蘇雲牧,才放下碗筷扭扭捏捏道起歉來:“那個…就是…昨天的事,是我做錯…惹你生氣了,對…對不起。”
“你這叫道歉嗎?一點誠意都沒有。”蘇雲牧眼也不擡,仍自顧自地吃着早飯。
狄雲飛暗咬了一下嘴唇,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拉下臉來道歉,蘇雲牧這家夥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說他不夠誠意,真是讓人…哼,惱火得不行。
“那要怎樣才算有誠意呢?要我給你下跪嗎?”他說話的語氣有點沖,沒了一開始的唯唯諾諾。
“那倒不必。”蘇雲牧這才放下手中碗筷,正眼去看狄雲飛,“你知道自己錯在什麼地方嗎?”
狄雲飛遲疑片刻,回道:“不就是…拿了衙門的簽筒來玩嗎?這麼點小事你也不至于生氣到現在吧。”
蘇雲牧對這番話不置可否,繼續問:“除了這個,還有呢?”
“還有?還有嗎?我覺得沒有了。”狄雲飛反問道。
蘇雲牧凝視他半晌,将視線移到别處歎息道:“昨天在衙門口等你的時候,我就在思考一個問題…”
狄雲飛被這話的語氣感染,不由得心虛起來,試探道:“什麼…問題?”
蘇雲牧的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身上,面上的表情有一絲傷感,說:“找你來衙門當捕頭,是不是委屈了你,也委屈了我?與其這樣,我們不如好聚好散,這樣大家都可以各自安好。”
這是要趕他走的意思?狄雲飛心下一凝,在蘇雲牧看不見的地方暗暗握緊拳頭,他雖不太明白蘇雲牧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但唯有一點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想就這麼離開衙門。
他對上蘇雲牧清澈明亮的雙眼,認真道:“蘇雲牧,你有話就直說,不用藏着掖着,我要是有問題改不了就自己走。”
蘇雲牧沉聲道:“我覺得我們兩個的關系實在不像是一個正常縣令和捕頭之間的關系,我們之間老是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吵吵鬧鬧,我認為不應該是這樣,這很奇怪也很不好。”
狄雲飛問:“為什麼不好?難道我們一定要像其他的縣令和捕頭那樣不可嗎?”
“不是說一定要像其他的縣令和捕頭,而是…”蘇雲牧想了想,說:“就拿昨天的事來說,你擅自用衙門的簽筒搖骰子玩,然後逃之夭夭,我對此大發雷霆在衙門等了你半天。”
“這本該是一件小事,但因為我們兩個之間奇怪的相處關系,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們本應該用這時間好好想一想怎麼處理賭坊的事情,但…唉,你能明白我想說什麼嗎?”
狄雲飛猶豫了一下,說:“你是擔心我們以後再這樣…會耽誤一些重要的事情,對吧?”
“嗯…”蘇雲牧擡起頭,看向天空漂浮的白雲,“你的性子太跳脫,捕頭的職責或許并不适合你,與其讓這個職責束縛你,不如放手讓你去做自己喜歡的事,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狄雲飛低下頭沉默不語。
“我并不是在責怪你,昨天的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應該更冷靜的和你說話,而不是對你發火。”蘇雲牧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但有時候,不知怎麼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老是被你惹得發火,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所以你…”
“我不認為捕頭的職責是一種束縛,你也沒什麼不對。”狄雲飛打斷道:“在衙門與你共事的這些天,我很快樂,是前所未有的那種。”
“我不想就這麼離開衙門,你說的那些問題我都可以改,以後我盡量不惹你生氣,你能别把我趕出衙門…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蘇雲牧低聲重複道:“盡量?你就不能保證一定不惹我生氣嗎?”
“這種事沒法保證…”狄雲飛嘀咕道。
蘇雲牧有些無語,又問:“那你要是犯了錯不認,就像昨天那樣直接跑掉怎麼辦?”
“要是這樣的話…大不了…你打我一頓闆子呗…”狄雲飛扭捏道。
“還打一頓闆子?”蘇雲牧笑了,“你小子細皮嫩肉的,打傷了我還得花錢找大夫給你醫治,不是自找沒趣嗎?”
“誰細皮嫩…”狄雲飛剛想反駁,又連忙止住話頭,說:“那你就說該怎麼辦吧,我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蘇雲牧拿起碗筷,說:“沒想好,以後再說吧。”
狄雲飛試探道:“你這是同意我留在衙門了?”
蘇雲牧面無表情道:“看你以後的表現,不行的話,我會一腳把你踢出衙門的。”
狄雲飛笑道:“哼,除非我願意,否則你是踢不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