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問:“那枚戒指我能随意處理嗎?”
她是指那枚她站了一節課換來的陶瓷戒。
“随你。”
齊疆的手掌擡起,輕撫着祝春知的後背,輕輕閉上雙眼,“好。”
不知道停頓了多久,待祝春知有脫離這個擁抱的意思時,齊疆撤身。
“再見,琇琇,”她對着齊琇擺手,“再見,姐姐。”
“嗯。”祝春知平淡地應了一聲。
齊疆推着行李箱邁進玻璃門内,一回頭,祝春知和齊琇仍在。
齊琇拼命招着小手。
又遠走了幾步,再回頭看時,祝春知已牽着齊琇背向離開了。她的背影被建築物吞噬,連同最後一絲柔情。
5個小時的飛行行程,中間經曆一次轉機。
到達後燥悶的天卻令人讨厭不起來,反而是覺得這個地方熱情極了。
前來迎新的學長熱切地接過齊疆的行李箱,指向指示牌:“順着牌子走,門口有臨大的車,我們待會兒就發車了。”
“謝謝。”
站在臨熙的土地上時,齊疆恍惚觸到了海風的鹹濕氣息。天空是際藍,遠處有飛機劃過的痕線。
臨熙果然,不負盛名。景色爛漫,夏蔭的長椅下坐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平昔有朝日和晚霞,變幻萬千。
或許在臨熙的棕榈樹下,她與祝春知牽手走着,是她關于人生結局最為璀璨的幻想。
夜晚來臨齊疆一個人漫步看着黃厝海灘上的煙花秀時,給祝春知發去消息:
【姐姐,你真的該再來臨熙看一看的,看看如今的臨熙。】在燈火初升之際,我不受控制地想起你。
沒收到回複。
齊疆坐在臨熙大學開學典禮的場上,手觸摸着臨大校徽,目光濕潤:這是她拼了命到達的殿堂。
校歌響起時,齊疆也輕輕和。
高速攝像機從她眼前經過,齊疆快速低下頭。
聽人說學校的宣傳片中出現了自己,又在之後找到了視頻給祝春知發去:
【姐姐你看看,這裡面有我。】
祝春知點進去,視頻全長124分鐘,沒怎麼動進度條,終于在第90多分鐘時看見了齊疆的面容。
穿白色棒球服,淺藍牛仔褲,青春美麗而鮮妍。
一個小時後齊疆又發來消息:【忘記給你發截圖片段了。看了嗎?】
【還沒。】
【不看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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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去臨熙大學的齊疆整日跟隻快樂小狗一樣。從外面搜獲了什麼獵物,就用嘴巴叼住,銜回來給祝春知看。
盡管很少得到回複,依舊是樂此不疲的樣子。
【看,我新發現了一條從外面進我們學校的小路。】
【今天找到了個乒乓球搭子,技術太菜了啊。我們以後也可以一起去西州的體育館,打上來幾十回合,酣暢淋漓的。】
【學校的槳闆課好難搶,而且還幾次落水,幸好我會遊泳。】
【感歎号真的是苦到歹毒的一款藥。姐姐你可不要生病了。】
偶爾也有發去又撤回的消息,可祝春知還是看見了,齊疆說:
【想一起在熙城有着落日的小路上散步看海。】
祝春知額頭貼在屏幕上,輕聲歎息。
和同學一起去景點遊玩時,棧道上有賣許願鎖的,齊疆買了兩把。
待同學走遠後,她把祝春知三個字和寫着“春天”的兩把鎖,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春時時至,而你,不受嚴冬侵擾。
祝春知還收到過一張齊疆拍給她的“知春路”的照片。
【去平京了?】
【是呀,姐姐,和陳怡然見面了,我們在平京呢】
祝春知沒再回些什麼。她隻是忽然想起了如若一番夢境的過去。
那時她跟在趙瀾争身邊處理一些簡單的事務,趙瀾争有個會面,讓她陪着一塊兒去。
可偏不巧,平京的市中心車堵得厲害。她望着在後座穩穩坐着的趙瀾争,問:“趙總,我們需不需要先打個電話,這次的合作對象向來最注重秩序,遲到了總歸不好。”
“你自己決定。”趙瀾争沒從文件中擡頭。
“要麼......趙總,”她趁着間隙忽然扭身說,“我們坐地鐵吧。”
趙瀾争聽到話後眉毛輕挑了一下,“你确定?”
“嗯!”她笑着應,下車給趙瀾争開車門。
其實她自來平京後坐地鐵的次數也少,買票進站後,見趙瀾争站在指示牌底下,一手插進兜裡,極為矜貴的樣子。
裝什麼裝呢,她笑。回走幾步,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小趙總,走吧。”
趙瀾争跟在她身後快走了幾步,地鐵呼嘯而至時,她透過防護玻璃看見了趙瀾争笑着的眼睛。
然後聽到趙瀾争溫柔開口問:“看到地鐵站的名字了嗎?”
還沒等她向後撤幾步去看指示牌,地鐵語音播報:本次列車開往知春路。
直至煙頭燒到手,祝春知才回過神來。她竟然還在想過去的人。
而如今的齊疆望着循環線路地鐵的玻璃展屏上現着的“知春路”三個字,手不自覺地又觸摸上去。
“春知。”
“知春。”
陳怡然忽然拍拍她的手臂:“齊疆,到站了。”
齊疆拿好陳怡然在醫院拍的片子,在人潮中擠出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