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生頭低着,看起來窩窩囊囊的,一雙眼睛像多少天沒有好好睡覺了一般。
也是,如果不是祝春知的舉報,他也不至于會那麼快地被開除。
他将偷拍的祝春知和齊疆兩人擁吻的照片擺在祝春知面前,祝春知細翻了兩下。
拍的還挺好。
周建生說:“随你怎麼處理我吧。”
“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是嗎?網上那些消息也是你散播的?”
“什麼消息?”
周建生的表情不似在裝。
會抓住齊疆的身世大肆宣揚的,了解齊疆高中生活、有過節的。還有一個人。
徐行石的好兒子——徐甯京。
祝春知心内快速盤算好之後,笑着對周建生說:“照片賣給我吧,所有那一晚的,出個價。然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不然我可得用一生來跟你耗一耗了。”
周建生有些懷疑自己所聽到的,雖然這本就是他要的結果。對于祝春知,他是心有不甘想報複卻又慫。
直到祝春知又盯着他,重複道:“開個價。”
跟他這樣一無所有的人争什麼呢,得不償失。
“十二萬……”
“行。照片沒有再存其他地方吧?”
“沒有了,沒有了。”
“你走吧。”
周建生離開後,祝春知通過谌歲确認了網上謠言的組織人,就是徐甯京。打給徐行石道:“你好徐總,你兒子的病情最近好些了嗎?我看他最近好像在網上忙些事情。”
徐甯京并不是生病,祝春知意指徐甯京吸毒的事情。徐甯京吸毒有好幾年的時間了,身體早就垮了的時候竟然還念着這個過節。
一旦徐甯京吸毒的消息傳出去,無疑會使向來看重家風走青雲途的徐氏一脈顔面掃地。
且徐行石正是徐家不得寵的孩子,正值臨分家産之際,怎麼也不能流出這樣的負面消息。
祝春知手上掌握着過去累積下的資源和人脈,這些不是趙瀾争獨有。
當初她以一個外行者的身份插手趙氏地産的一應事務,樁樁件件都經過她的手。
哪一家要卷款潛逃哪一家的老總在外養了四房……這樣的事情稍一留心便能知道。
電話那端徐行石說:“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約束他,不會再讓他幹渾事兒。”
挂斷電話後祝春知又在夜色中給趙瀾争撥去電話,為此前懷疑趙瀾争監視自己而道歉。
然後問起那位現在名叫宋泓的人。她聽谌歲說她跟趙瀾争兩個人已經分開一段時候了,趙瀾争結束了一段較長時間的專一,又重新在外尋覓起了花花草草。
趙瀾争點着頭,說:“分手了。”
“你又做什麼了?”
“沒有做什麼。她主動提的。是除了你之外第二個主動跟我提分手的人。”
“你喜歡她嗎?”
趙瀾争無意識撫摸着桌上擺飾的手頓了頓,“不知道,可能不喜歡吧……”
祝春知停頓了許久,終究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對趙瀾争說:“幫我一個忙。”
反正一直以來她都花邊新聞滿天飛不是嗎。
一天之後,趙氏地産的掌權人趙瀾争和一個女人街頭擁吻的照片鋪天蓋地在互聯網上發酵。
那女人正是祝春知自己。
祝春知當然不會真的和趙瀾争親吻,現在的技術早已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而祝春知也并不指望齊疆不能堪破她心。
但她隻是需要一個借口來遠離齊疆,無論齊疆信還是不信。
愛的權利在她祝春知。
所以她有恃無恐。
于是根據那些消息與照片,人們都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晚橘子樹下的也是趙瀾争。
祝春知卻平靜地把從周建生那兒買斷的照片擺在桌子上,自己的照片放第一張。
開着花的橘子樹下,齊疆親吻着的半張臉被擋得嚴嚴實實。
我是這一切不正當之欲和紛亂的開始,也是結尾。
她催促齊疆:“訂最早的票,回來一趟。”
要不說人類是最不聰慧卻又自以為理性的動物呢。
以為窺探到真實的人性,能憑借自己的運作掌握一切的發展。
實則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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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疆回西州的這天早上,祝春知送給她的那條項鍊的繩子倏然脫落,吊墜落地。
她在地鐵車廂中跪着拾起時,竟毫無知覺地落下顆淚。
祝春知,你要放棄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