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鄉村。
入夜。
涼風徐徐地吹拂着,輕柔地穿過茂密的樹林和繁茂的草叢,帶起一陣輕微而又連綿不絕的沙沙聲。
這夜風仿佛化作一柄鋒利無比的利刃,悄無聲息地從人們的耳畔疾馳而過,它不僅無情地帶走了身體周圍僅存的些許溫度,更在瞬間送來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直透骨髓的刺骨寒意。
“沙拉……”
就在這樣一個萬籁俱寂的深夜裡,一道矯健敏捷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輕盈地躍上了屋頂。
他身着一襲漆黑如墨的夜行衣,整個人宛如與這片深沉的夜色融為一體,遠遠望去,他那黑色的身影在暗夜的映襯下幾乎難以分辨,就好似是從黑暗深淵中悄然爬出的幽靈。
這個神秘人行動迅速且毫無聲息,隻見他身形一閃,便已巧妙地避開了梁家祖宅那高聳的黑色屋檐,同時,也繞開了屋檐下的監控攝像頭。
接着,他又如同一道閃電般繞開了潔白如雪的牆角,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之感,眨眼間,他便像一縷輕煙似的一溜煙兒來到了梁家祖宅的後門處。
此時,兩個後廚的大嬸正拿着洗菜盆子推門而出——
“老爺好久沒有回來了,沒想到今天突然回來了。”
“多呀,自從太夫人去世之後,他這還是第一次回來老宅裡,我還以為他永遠不回來了呢。”
“之前老太爺活着的時候,老爺和他的關系就很不好,雖然祖宅是老爺長大的地方,但是老太爺對太夫人是什麼樣子的我們也都心知肚明,做人兒女從小看到自己娘被爹這樣對待,怎麼可能心裡好過。”
“對呀,自從老爺接管了梁家之後,就更少回來了,聽說他們父子倆的感情一直都不太好,估計這次回來也是為了太夫人的事情。”
“太夫人能有什麼事情?現在出殡的事情也忙完了,現在就等頭七了,不過按照老爺的性格,我看他應該也要大辦一場,畢竟老爺是十裡八鄉裡出了名的大孝子,前幾天的葬禮就已經大班特辦了,頭七肯定也要講排面……畢竟梁家是這麼大一個大家族,這點面子都不做的話,傳出去豈不是任人笑話?”
“我的老天爺,花了這麼多錢,說到底還是為了梁家的面子?”
“那當然了,梁家這麼多年的名聲在外,還有老爺的名聲,太夫人這次死了,正好全了他孝順的名兒。”
“那太夫人也太慘了,活着的時候,蕭家被梁家吃絕戶了,死了還要被用來當做梁家的門面。”
“誰說不是呢,女人不就是這樣?未出閣的時候聽爹的,嫁人了聽丈夫的,老了聽兒子的……”
兩個老婆婆說着,拿着洗菜的盆子來到了後門中庭,倒掉了盆中洗菜的污水。
正在她們絮絮叨叨的時候,一個矯健的影子閃入了後門。
是吳妄。
他在外面冷眼瞅了半晌,眼見着随着梁業進入了祖宅後,後廚的部分開了燈,并有生火做飯的模樣,他湊近了後廚的方向,便嗅到了那做飯的油煙味,知道梁業應該是還沒有吃晚飯,秘書忙吩咐了後廚準備飯菜。
這是他的一個機會。
是他能夠進入祖宅調查的一個機會。
他身形一閃,便沒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與其說是後門,倒不如說這是一個偏門。
從偏門進來,那便是梁家祖宅的廚房。
屋内彌漫着一股陳舊的氣息,混合着食物殘留的味道,有些刺鼻。
這似乎是儲存食物的地方,迎頭便是許多橫向排放的大櫃子,上面分門别類放着許多瓜果,另外在左側還有許多大冰櫃,應該是儲存肉類的容器。
在隔壁間,響動着切菜洗菜的聲音,并着些炒菜的煙火氣傳來,偶爾夾雜着人聲,應該是後廚的傭人們正在商量菜色。
吳妄腳步極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時間的縫隙裡,生怕驚擾了這寂靜的老宅,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進來,在地上勾勒出斑駁的光影,他就借着這若有若無的光亮,小心翼翼地穿過堆放着食物的架子,避開橫七豎八的桌椅,突然看見門後挂着寫仆人的衣服,他眼中波瀾一動,順手抄走了一件上衣和一條褲子,套在了自己身上,并拿走了一個廚師的帽子戴在頭上,便低着頭走了出去。
他記得剛才聽到梁業和秘書商量過這些喪儀的事情,其中一條便是請了青城山的道士為逝去的老太夫人誦經祈福,希望老太夫人往生極樂,下輩子投個好胎。
也就是說,在這祖宅中,是有他們青城山的人在的,那麼隻要混入其中,便能打聽到不少與梁家有關的消息。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要知道這麼簡單就能進入梁家祖宅,他就跟着他那些師叔師伯一起下山當誦經道士了,至少不必如此刻一般在此地久久徘徊、不得門法。
吳妄換上了梁家仆人的衣服,從另一側門離開了後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