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埋在桓照夜肩頭,又兼長發如瀑,一張臉被遮得嚴嚴實實,瞧不出是誰,一身素袍,竟跟桓照夜所着衣袍同色同料。
人人皆知,景王殿下清冷疏離,端方自持,向來不近女色。怎地剛賜婚莊疏庭,就當衆抱着别的女子進府?
景王殿下定是愛極了那女子,不然又怎會連路都不舍得讓她多走一步?
定是莊疏庭,總是一副冷冰冰模樣,景王殿下瞧着無趣,厭棄了她。
莊疏庭,你究竟行不行?這才幾日,你就留不住景王殿下的心了?
莊沅沅如臨大敵,停下掙紮,順手抓住眼前春晴的衣襟,厲聲喝問:“她是誰?殿下為何抱着她?”
春晴一臉莫名其妙:“莊二小姐,能讓殿下抱着的,自然隻能是王妃。”
“什麼!那狐媚子竟是莊疏庭?!”
香茗恨不得立時跟在莊疏庭後頭,可惜被莊沅沅絆住了腳,語氣不由得不耐煩起來:“二小姐,你可是糊塗了?才剛說奴婢因小姐當上王妃長了能耐,這會子卻問殿下抱着的是誰。這才多久,你連小姐的樣貌,都不識得了?”
“你這賤蹄子!敢取笑我!還有無尊卑!竟敢連我都不放在眼中!”莊沅沅揚手便往香茗面頰揮去。
香茗始料未及,急忙躲閃,那手掌卻迅捷無比,離她臉孔隻得一二寸時,堪堪被春晴一把擒住。
莊沅沅橫眉豎目:“我教訓自家丫鬟,你豈敢插手?”
春晴厲聲道:“莊二小姐,此乃景王府邸,并非你家私宅。景王府主子景王妃的丫鬟,輪不到你這外人來教訓,請莊二小姐自重。”
莊沅沅瞪向春晴,片刻後不怒反笑,猛地扯回胳膊:“看你們能輕狂到幾時!”
春晴還欲再言,因見林止折回,急忙上前相問:“王妃她,果真無事?”
“果真。”林止看向春晴,又道,“今日殿下高興,興許會罰得輕些。”
春晴長舒一口氣:“王妃無事便好。”
香茗似是不放心,又問一道:“小姐她,果真無事?”
林止點頭:“毫發無損。”
香茗綻開笑容:“太好了!林護衛說的是,小姐吉人天相,又有殿下護着,絕不會有事!不知那幫歹人……”
“你們這是何意?莊疏庭她如何了?”莊沅沅靈機一動,面上浮笑,“莫非她是被壞人抓去?她也有今日!活該!”
春晴冷臉道:“與你何幹?王妃的名諱豈是你叫得的?”
“你!”莊沅沅擡手怒指春晴。
“我什麼?”這一夜春晴如坐針氈,害怕、擔心、自責、委屈交加,壓抑整夜,此刻終于放下心來,頗有死而複生之感,如今見莊沅沅對她主子不敬,她哪裡忍得,“我還從未見過如此無禮的官家小姐,你真是王妃的妹妹?我瞧着,卻無半分相像。”
莊沅沅氣怒不已,心知春晴曾在皇太後跟前伺候過,又是景王府一等一的大丫鬟,不同于尋常奴婢,遂嘴唇張了又張,終是未再言語。
春晴瞥了眼莊沅沅,目光移向林止:“落着雨,你怎地不為殿下和王妃撐傘?”
“殿下命我不要跟着。”林止笑道,“興許是嫌我礙事。”
“沿着回廊慢慢走,倒淋不着雨。”香茗亦笑道,“隻是略遠了些。”
春晴笑道:“殿下不覺着遠,便不遠。”
因見莊沅沅拔腿欲往門内奔去,春晴急忙伸手,抓住她衣角,将她锢在原地,問林止道:“這位要如何安置?”
“殿下吩咐,關在後院。”林止邁開步子,“走罷。”
“關在後院?”莊沅沅滿臉難以置信,“我不去!莊疏庭在何處?我要見她!”
“王妃金枝玉葉,今日累了一日,”春晴瞥了眼莊沅沅,扯着她便往前走,口中故意道,“此刻自是在殿下懷中,嗯,溫存。”
莊沅沅果真怒氣翻湧,七竅生煙,一張臉孔漲得通紅。
林止和香茗同時轉頭望向春晴,一個挑了挑眉,一個瞪圓了眼睛,這哪裡還是素日裡循規蹈矩,生怕行錯一步路,說錯一句話的春晴?
“春晴你,莫不是吓傻了?”香茗一臉同情,“小姐出事,并非你的錯。白日裡你受了傷,是小姐命你好生歇息,不讓你守夜。殿下若是怪罪,小姐定要攔着,保你無事。”
“這可難說。”林止道,“畢竟王妃受了驚,春晴又是無妨礙的小傷,殿下定然不悅。不過,若王妃撒嬌……求情,殿下再高興些,興許就不責罰了。”
“林護衛,”香茗生怕春晴又擔心起來,忙道,“今日你,似乎話很多。”
林止又挑挑眉:“今日是個好日子。”
春晴點頭:“今日殿下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