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慮後,莊疏庭方道:“我活着一日,便與你同行一日。”
桓照夜忙道:“滅門之仇,還有你身世之謎,均需從長計議。如今你我一體,你不可擅自行動,不可推開我,要時刻記得,凡事有我。”
莊疏庭點了點頭,見桓照夜仍目不轉睛瞧着她,便又啟唇鄭重應道:“好。”
桓照夜似是松了一口氣,伸手将莊疏庭攬在懷中:“需得牢記于心。”
“我定牢記于心。”
桓照夜眸中露出笑意,默默抱着莊疏庭,一時竟無松開之意。
莊疏庭擡手攬上桓照夜腰身,說出心中疑慮:“依河渠史所記,那九曲坡由巨石修砌,極為堅固,方才我瞧雨水已停歇,九曲坡怎會突然毀塌?”
“不是天災,”桓照夜眸中狠厲一閃而過,“而是人禍。”
因想起江眉柔生前所言,莊疏庭又道:“那易容丫鬟的主子是二皇子,你可有聽見?”
“嗯。”桓照夜眸中陰鸷一片,“我會連根拔起,一個不留。”
莊疏庭輕聲叮囑:“萬事小心。”
“嗯,”桓照夜吻向莊疏庭額間,柔聲道,“你安心歇息,明日一早,我陪你用飯。”
莊疏庭含笑點頭。
扶莊疏庭躺下,為她蓋好衾被,桓照夜方立起身,出了内室,冷聲吩咐:“若再有絲毫差池,自去領死。”
一衆下人,個個滿臉驚懼,呼啦啦跪倒一片,疊聲道:“是,殿下!”
春晴慌張道:“是,殿下!奴婢再不敢懈怠!”
莊疏庭躺于床榻之上,無奈一笑。
不過情毒罷了,又服了七師兄的藥,如今除了内力尚未恢複,身子過于虛弱了些,她已無其他不适,能有甚麼差池?
他何至于這般兇巴巴?将她們吓成這副模樣。
她閉上雙目,正要歇息,忽覺氣血翻湧,心口突地劇痛。
她勉力坐起身,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撐往床榻,猛地吐出一口血來,雖覺疼痛稍減,可惜再也支撐不住,往後倒去。
“小姐!”
“王妃!”
香茗和春晴本是輕手輕腳,慢慢往内室走去,唯恐吵醒了她,此刻急急沖上前,堪堪将她扶住。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身子怎地這般涼?林護衛再三說了,有殿下在,您絕不會有事,怎地突然吐血?”
莊疏庭額角滲出細密汗珠,香茗急得淚流不止。
“王妃,奴婢去喚太醫!禀告殿下!殿下剛出門,尚來得及攔下他。”
“不,”莊疏庭緩緩搖了搖頭,雙目微阖,喘息幾歇,聲音細微,“不要攔他,先去喚……七師兄。”
春晴急道:“王妃,您身子不适,怎能不告訴殿下?殿下定要……”
香茗攔下春晴:“你守好小姐,寸步不離!我去喚白公子。”
若殿下怪罪下來,大不了一死,春晴橫下心,往榻邊坐了,小心翼翼将莊疏庭扶抱在懷中,口中急道:“你速去!”
香茗點點頭,轉身便走,須臾間便掠至門外。
春晴滿面擔憂,盯着莊疏庭蒼白面容,輕柔問道:“王妃,可要奴婢扶您躺下?”
莊疏庭全身無力,倚在春晴肩頭,雙目緊閉,輕輕嗯了一聲。
春晴慎之又慎,扶莊疏庭慢慢躺下,取出幹淨衾被,往外吩咐道:“送帕子熱水來,快。”
外頭立時有人應下,不一時,便有四人端了熱水,兩人捧着帕子送了進來。
夏晴一眼瞧見床榻之上莊疏庭,不禁大驚失色,急忙放下絲帕,幫着春晴換下染血的衾被。
其餘奴婢均一臉驚惶,冬晴更立時掉下淚來:“春晴姐姐,王妃這是怎麼了?殿下會不會處死奴婢們?”
春晴低聲喝道:“都出去候着,換下的衾被留下。”
衆人瞬時鴉雀無聲,依序退出内室。
春晴先淨了兩遍手,取一方幹淨絲帕,沾濕後,一點一點輕輕擦掉莊疏庭唇邊血迹,又另換一方幹淨絲帕,為她擦去額間細汗。
因見莊疏庭頸項處發絲微濕,料想她全身皆是冷汗,春晴心中越發擔憂,為免着涼,需得及時擦幹身子。
春晴輕聲問道:“王妃,奴婢為您擦身,可好?”
莊疏庭仍是雙目緊閉,隻微不可察點了點頭。
“是,王妃。”
春晴擡手解開莊疏庭腰間系帶,剛掀開一點衣襟,便瞧見她細嫩雪膚之上,散落點點紅痕,猶如雪中紅梅,嬌豔欲滴。
王妃身子不适,殿下竟還對王妃這般,那般?莫不是殿下愛極王妃,不知節制,王妃才身子不适?春晴整張臉漲紅,本是滿滿憂慮,如今多出幾分不忿和忸怩。
春晴不敢多瞧一眼,急忙替莊疏庭攏好衣襟,另取了方幹淨絲帕,伸進她衣内,放輕力道,為她擦身。
莊疏庭本就白皙的面容如今蒼白如雪,兀自冷汗不止,春晴一方絲帕接一方絲帕,不多時,便将兩疊絲帕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