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丢了鑰匙,開不了自行車鎖,白小堃隻好和路開晨走着回家。
倆人背着書包,也背着夕陽的光芒,走在路上。路開晨忽然靈光一閃,腦子裡建立起一條關于白小吃丢鑰匙之可能性分析鍊兒。
于是他問白小堃:“你鎖完家門後是不是得拿鑰匙開自行車鎖?”
“是啊!”
“我記得你車鎖有毛病,開鎖後鑰匙也能拔下來吧。”
“是啊,所以我開了鎖以後就把鑰匙挂腰帶上。”
“你丢鑰匙後,我今天也時不時地看一下鑰匙扣,發現隻要一蹲下,鑰匙就堆一起,會擠到那個彈簧卡子,你說一個寸勁兒不就跟用手打開卡子一樣了,鑰匙還不跑了?”
“啊,會這樣?”
“你騎的是男式車,你還總習慣前腿兒撩大梁上下車,這褲帶一擠沒準就把卡子擠開了,你說鑰匙是不是就丢上下車時候了?”
“哎~,有點兒道理!學校門口也都找了沒有,那沒準兒在家門口!不過這都一天了,被人撿走了也不好說。”
“看被誰撿着了呗,要是鄰居撿着了還沒關系,打聽打聽還能找着,要是被生人撿着了,我勸你換鎖吧,現在小偷是越來越多,沒看臨街窗戶有人開始安鐵罩子了?”
“是呢,安上鐵罩子怎麼看着那麼别扭,都把自己關籠子裡了。”
“我爸說,這叫社會趨勢,擋不住!”
“那這趨勢是咋來的?”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咋來的,才叫趨勢吧。”
兩個半懂不懂的初一小屁孩兒,竟然由一串鑰匙越扯越大。也正是他們此時口中不明所以的“趨勢”,給了他們以後大相徑庭的人生軌迹。
就在他們一邊大談何為趨勢,一邊經過學校東邊那個街邊花園入口時,從茂盛的冬青樹後邊傳來又細又微弱的叫聲:“路開晨!白小堃!”
那神秘的語氣就像特務接頭,他倆吓了一跳,幸虧是白天,這要晚上還得吓個半死。
他倆探頭探腦地往冬青樹後邊瞅,想一探究竟,隻見小辮兒突然從樹後邊冒了出來,招着小手兒道:“嗨!是我,過來!過來!”
“哎呀,是你呀!鬼鬼祟祟的,吓我們一跳!”白小堃說。
“你家不是在那邊兒嗎,怎麼跑這兒待着來了?”路開晨指着北邊說。
“咱們裡邊兒坐下說。”小辮兒指着花園裡的石桌和小石凳說道。
白小堃看了看石桌,說:“講究人兒啊你,要不要再沏上壺茶,來個舉杯邀明月,對眼兒成三人啊?”
小辮兒回道:“誰跟你對眼兒!快點兒!我真要你們幫忙!”
三人坐在石桌旁,夕陽掠過樹梢,影影綽綽地落在磚地上。
白小堃環視着四周說:“小辮兒你膽子挺壯啊,竟然敢一人兒在這兒待着。”
“哪兒啊,那邊不是還有人嘛!”小辮兒指了指花園裡邊說。
隻見七八個大爺大媽一人對着一顆樹,舉着手閉着眼在那兒采氣。
“唉,比一個人待着還慘。”白小堃歎道。
路開晨問:“卞大小姐,請我等文盲有何貴幹?”
“說正經的,”小辮兒一邊從書包裡掏出她畫的海報草稿一邊厚着臉皮說,“我這個海報呢......畫不出來了,你們幫我起個稿呗!就起個稿,剩下的我回去自己弄。”
他們看了看那張海報,圖畫紙中間隻畫了一隻熊貓盼盼,四周擦擦改改的好多美少女鉛筆印兒,看來小辮兒是努了半天力,最後實在是畫不成了。
“你想怎麼畫?”
“我想畫一群美少女拿着花兒圍着熊貓盼盼,可隻會畫頭,身子都不會畫。”
“唉,我們白教你了!”
“沒白教,這不把頭臉兒都畫出來了,畫身子悟性差點,幫個忙!”
“那你剛才在教室不說?”
“哎呀,教室那麼多人,我不好意思跟你們說嘛,好像我偷懶兒貪便宜似的,其實我真的有好好畫,這不實在畫不出來了,下禮拜又要交,沒辦法了才找你們幫我麼。”
白小堃說:“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路開晨心裡想,但沒法兒說:你是有所不知啊,還不就是因為剛才有鐵順在。
“拜托拜托!你們畫個大概意思就行,回去我自己描一遍再上色兒。”
“你這還成幼兒學畫了,幫你畫,那你把你新買磁帶借我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