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為什麼沒有人提及蝙蝠俠嗎?”
克拉克被人群圍在了中央,線人、不,叫他皮條客更為符合他的本職,“因為哥譚人已經被他吓破了膽。”
他指了指上面,“他們害怕在‘外面’提及他的名字,哪怕他已經銷聲匿迹數月,可隻有在黑夜無法照亮之地,我們才敢放肆狂歡,因為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像上一次複出回歸。”
“抱歉了,記者先生。”皮條客攤手說道:“想從哥譚人口中尋求秘密,那麼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的,你也說了你沒有錢。”
“那麼就拿你自己來賭吧。”
克拉克欣然接受了,他沒有絲毫退卻:“我們賭什麼?”
一張破舊的長桌,桌沿與桌角沾滿了暗色的污漬,可被摩的光滑的桌面昭示着它已經在此地服役多年。
“你以為除了你以外,沒有其他人向我們打聽本地事嗎?”
皮條客接過身後人遞上來的槍,那槍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古老與眼熟的外觀就算對槍支了解不多的普通人,一眼看過去便知道他想玩的遊戲是什麼。
“你們外來者總是嘗試着去揭開哥譚的秘密,可你們又不想承擔揭開秘密的後果與風險,記者你說這是不是很不公平?”
左輪手槍的彈匣被打開,拇指推着金色的子彈嵌入其中:“你們賺取噱頭,博人眼球,卻忘了你們也是舞台上的一份子,就像那個穿着紅披風滿世界亂飛的家夥。”
合上的彈匣發出冰冷的碰撞聲,匣子轉動的倒計時儲存着奪走生命的步數,皮條客笑了一聲,将左輪扣在桌上猛地滑向克拉克:“在哥譚,任何人都可以是演員,幸運的是你記者先生,今天你将會是最奪目的那一位。”
“開槍吧,一個哥譚式的小禮物,交換秘密的敲門磚。”
那個記者看起來毫不驚慌,昏暗的地下廠房唯有他們頭頂的一束光源打下,克拉克今日的打扮很符合記者這一職業的刻闆印象,長款厚重的風衣、過時的單排馬甲配襯衫,枯燥的領帶顔色,老舊的黑框眼鏡。
他伸手拿起了對方滑過來的左輪手槍,他們不會知道這在超人的眼裡猶如最脆弱的玩具,他像是在打量手中的槍支,又想是在思索什麼,而在場的所有人将之看為了克拉克的猶豫。
周遭的噓聲與歡呼聲起哄成一片又一片,他們敲擊着桌面,跺着腳叫喊着。這裡沒有為死去生命披上最後尊嚴的裹屍袋,隻有黑醫帶着锃亮的刀等着新鮮的器官。
他們壓榨着落入網中獵物最後的娛樂性,期待着記者被死亡逐漸逼近的崩潰,人性與理智在瀕臨死亡前的一步步瓦解,恐懼是令人上瘾的毒藥。
“怎麼——”
皮條客呼吸粗重,他催促的話語隻吐出一個開頭,就見克拉克将槍口抵在了下巴上,細長的槍身幾近豎起。以這樣的軌迹,如果扣動的扳機裡,打出了一顆子彈,那将會射穿他的下颚,同時穿過他的口腔,将他的腦子打出一個孔,再從頭蓋骨裡飛射嵌進牆壁裡。
可他就那麼扣動了扳機。
清脆的彈片聲突兀的淹沒在了衆人的聲響之中,直到克拉克将左輪放下滑給對方時,他們才恍然回過神。
克拉克取下了帽子放在了桌上,他說:“我想我也該給你們相同的尊重,如果這是你們的待客之道的話,我很樂意用這樣的方式獲得你們的認同。”
殊不知克拉克這真誠的一段話,在哥譚人的眼裡卻是實足的挑釁,哈,一個外鄉人還敢與他們平起平坐,談認同?一個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中的羔羊哪裡來的自信,他果斷的開槍動作如同輕佻的把他們尊嚴與臉面放在地上踩踏。
皮條客咧嘴一笑,陰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克拉克,“是嗎?”
他握着銀制的左輪對自己連開了兩槍,是幸運的女神眷顧了罪惡的賭徒嗎,皮條客再度将手槍滑給記者,充滿惡意的說道:“該你了。”
左輪共有六個彈巢,其中一個彈巢之中有着一顆子彈,現在三槍已過。
“我以為哥譚是一個很遵守遊戲規則的地方,”克拉克拿起差點被對方推到地上的左輪,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在來哥譚之前還是做了些調查,我聽說過小醜就很不喜歡别人破壞他的遊戲規則。”
“哈哈哈!是,但是你又不是哥譚人!”皮條客身後的人大笑出了聲,一起一陣哄笑:“在這裡規則由我們說了算,記者!”
“原來如此。”克拉克這次将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一槍,空彈。
他沒有就此将手槍滑過去,記者的臉上毫無恐懼,若要說他現在的表情是什麼,那恐怕是若有所思多一些,他拇指再次按下了左輪上方的擊錘,彈夾滑動的聲響甚是輕微。
“我臨走前,我朋友告訴我哥譚是一座很排外的城市。”
“現在看來,他說的是對的。”
“你在做什麼?”克拉克的動作沒有被他們忽略,皮條客語氣中不由自主的帶上了警告,“記者,你要清楚你接下來要做的是什麼!”
隻見戴眼鏡的記者好脾氣的笑着說道:“不必緊張,禮尚往來而已。”
他擡起的槍口貼在自己的太陽穴旁,克拉克扣動了扳機,又是一槍空彈。
一時之間安靜至極,唯有克拉克走向皮條客的腳步聲,他仍是寬厚又親和,看起來老實極了,又好欺負極了。
他将槍轉了一下反握住,将手槍的握把對準了對方,克拉克說:“該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