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音呼吸瞬間繃緊。
好家夥,這可不像是在遊戲裡,被發現了還能重新開始。
要真的被抓住,是會死人的!
聞音轉身就跑。
耳邊傳來深夜凜冬特有的簌簌風聲,還有——守衛快速接近時帶起氣流的回旋聲。
聞音在普通人中算的上是極快的速度和敏捷的身手,于對方來說,不過是快一點的烏龜罷了。
又轉過一個轉角,聞音借着轉彎時蹬地的力道利落地縱身一躍,踩着低矮的倉庫蹦上了房頂——雖然隻有二層樓高,但已經是聞音碰了運氣的結果。
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一下子踩着樓頂蹦到那麼高。
聞音這時候好想念溫迪或者萬葉,當然,要是散兵在就更好了。
一個“留意腳下”,一個“往返自然”,哪怕是“俯瞰凡塵”也行呢!
魈的“靖妖傩舞”就算了,還要掉血,聞音有點舍不得。
她呼息稍勻,轉過身去看追在自己身後的那人是否被攔在了樓下,卻愕然發現對方擡手召喚出勁風,借着風的力量輕而易舉地落在了她眼前。
對方的腰間,一抹淺淡的天青色圓墜正一閃一閃地放出朦胧而夢幻的光,赫然是——風元素神之眼。
聞音瞳孔瞬間縮緊。
周圍的空氣凝滞起來,空氣中有無形的枷鎖捆住了她的手腳。
聞音試着掙紮了一下,有點費力。
潘塔羅涅可沒跟她提到過,守衛裡有神之眼的擁有者!
這種重要的消息,她不信對方完全不知道。
她根據潘塔羅涅的态度,之前就隐隐有所猜測,不成想——竟成現實。
此刻站在聞音對面的,是個看上去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
風元素神之眼給了他淩越虛空的能力,但并沒有賦予他輕盈的身姿體态,男人似乎有些發福了,本應筆挺的守衛服被弄得髒兮兮的,靠近時甚至能聞到濃郁的酒氣。
唔,一個工作時間玩忽職守的酒鬼。
中年男人的臉上帶着不正常的潮紅,眼神也有細微的迷離,但不妨礙他看向聞音露出戲谑而帶着惡意的眼神。
“又一個敢闖到老子面前的小賊?哼,不打聽打聽今晚是誰來值班!我可是高級守衛中唯一的風元素神之眼擁有者,你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掌握!”
中年男人舔了舔略有些幹燥起皮的嘴唇,眼睛裡泛起一點綠油油的惡光來。
“你剛進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你的呼吸聲了——哪怕刻意掩飾,但還是逃不過我的元素力!啧啧啧,一個身姿曼妙的年輕女孩,比起巴弗勒歌劇院的年輕歌姬們都分毫不差——可跟上次闖進來那個可憎的男人不一樣……”
中年男人說到最後這句話時,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側臉上的一道疤,眼睛裡也閃過一絲憋悶和怒氣。
聞音心下一動。
“又一個”、“可憎的男人”,還有對方臉上的那道疤痕。
那道疤痕極細極長,一看就是輕薄而鋒利的刀刃留下的,聞音一個小時前剛見過完全符合條件的一把——那把刀甚至現在就在聞音的懷裡。
從潘塔羅涅那裡軟磨硬泡要過來的,鋒利輕薄的銀色彎刀,上面還帶着精巧的刻紋。
比起殺人的利器,更像是上得了頂級藝術展覽館的藝術品,符合【富人】的品味。
一個計劃在聞音心中飛速地成型。
她哼笑了一聲,不再壓低音色,而用屬于歌姬伊蓮娜的珠玉般清脆圓潤的嗓音說話。
“你說的另一個闖入者——你沒能抓到他吧。”
“不僅如此,對方還傷到了你,并且極盡嘲諷之能事,絲毫沒有把擁有神之眼的大人放在眼裡——”
聞音拉長了聲音,字字句句都透着刻薄和諷刺。
隻見中年男人雙眼暴突,五官也随之變得猙獰起來,他擡手指向聞音,伸出去的手手背一片暴起的青筋。
被激怒了哦。
就是這樣——
聞音能感覺到,束縛在自己身上的風元素驟然縮緊,空氣也随之變得稀薄起來。
比起潘塔羅涅的手段,這都算小兒科。
聞音揚眉,語氣中的嘲諷也更加明顯。
“所謂唯一擁有風元素神之眼的高級守衛,也不過是個連入侵者都抓不住的廢物罷了。”
中年男人聽了,隻覺得氣血上湧,怒火從腳底闆直直升到頭頂,像是把頭發絲都能點燃。
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偷,還是個沒什麼本事隻有一張臉好看的女人,也敢這樣藐視他!
他定叫她好看,讓她跪着向他求饒!
踐踏她,讓她為自己剛才的出言不遜而悔恨!
“大人——是不是有入侵者——”
下面來了一隊看衣着稍差一些的守衛,為首的隊長拔出腰間的蒸汽火铳,瞄準聞音問道。
聞音心裡卻不覺得害怕。
中年男人不會讓别人染指他的“獵物”的,這種傲慢又自負的人一向如此,他和那群低級守衛的關系也一定好不到哪裡去——
果不其然。
“我已經拿下入侵者了,不用你們插手,你們也不配插手,趕緊滾開!”
中年男人連頭都沒回,語氣中也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蔑視。
聞音遙遙望見,低級守衛隊長攥緊了拳頭,複又松開:“遵守大人的吩咐。”
那一隊小隊就此離開。
聞音卻感覺到一絲不易察覺的視線。
她不動聲色地望去,隻瞥見低級守衛隊伍裡一個高大的身影,以及從守衛制服帽檐邊露出的一縷黑發。
銀色鏡鍊的反光一閃而過。
潘塔羅涅也混進來了!
果然,所謂什麼“至冬國使團不能出現在楓丹機密研究中心”“會導緻兩國外交惡化”都是這家夥順口胡謅的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