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沒有理會。
他垂眸,将手中的針管刺進聞音小臂上的靜脈。
門突然被推開。一道噙着笑的嗓音打斷了多托雷的下一步行動。
“女皇陛下急召您過去,博士大人,很遺憾,恐怕您不能再和我們一起享受舒适的飛艇了。”
潘塔羅涅邁步走進淩亂的房間,目光沒有在滿地的狼藉中停留分毫。
但是聞音清楚地看見,他的眉頭不易察覺地一皺。
現在的北國銀行體系還沒有五百多年後那麼健全,規模也沒有那麼龐大,潘塔羅涅也遠遠還沒到摩拉毀于眼前而色不變的階段。
多托雷沉默了很短的一瞬,随即他嗤笑一聲,抽出尚沒有注入藥劑的針管,随手扔在地上。
“沒關系,總還會有機會。”他最後看了聞音一眼,眼中暗含三分深意。
他最後摸了摸聞音的頭,密密麻麻的冷意從頭頂直竄到心底,仿佛毒蛇給獵物打上标記。
時候一到,毒蛇就會回來,美美地享用自己早就看上的獵物。
聞音被裹在綁帶下的眼睫極細微地一眨,她沒有回答。
肩骨中的錐釘被抽出,流出汩汩的血液來。
那人的指尖冰涼,擦過筋肉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寒意。
聞音向後靠在牆壁上,勉強站住了。
她沒有睜開眼睛。
但透過元素視野,她能“看”到,博士随手脫掉純白的實驗服,整理了兩下衣領,踏着滿地的污穢走出了實驗室。
淺藍色的發尾被一根發繩半束起,在空氣中劃過一個優雅的弧度。
他和潘塔羅涅擦肩而過,二人都沒有給彼此哪怕一個眼神。
看來,并不像遊戲中流浪者的語音裡提到的那樣。
【博士】和【富人】,現在的關系并不算密切。
這,是否能成為這段關系中的突破口呢。
如果是為了幹掉博士,那和富人聯手,也并非是一件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
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
潘塔羅涅走到她的身前,總是帶着笑的聲音裡罕見地帶了三分冷硬。
“你怎麼總是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慘兮兮的。
他伸手摸了摸聞音綁帶下的眼睛,發現還在,并沒有像上一個試驗品一樣失去雙眼變成博士的珍藏。
“眼睛還在,倒算是好事。”他沉吟了一下,慢悠悠又補充道,“這次來是提醒你,不要忘記了你欠北國銀行的三百六十七億五千六百九十四萬三千七百五十八摩拉。”
聞音的力氣瞬間恢複了,氣的。
她一把扯下眼上蒙着的綁帶,怒視着他。
“這是博士的花費,和我有什麼關系?”還有零有整的,真是麻煩他記得這麼清楚了。
“博士的花費,但是是花在了你身上——你現在是他的下屬,有必要替你的上司承擔這筆花銷。”
富人慢悠悠地說,那雙瞳孔裡清楚地寫着四個大字“不近人情”,橫看數看都是。
他又歎了口氣,帶着點可惜的道。
“要是你是我的下屬,我自然不舍得向你收這筆錢的,但可惜——”
他的尾音隐藏在涼薄的笑意裡。
聞音冷冷地瞪他一眼。
現在看來,如果真的成為了他的下屬,估計也會被資本家剝削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三百億摩拉——怎麼不去搶,她當年在提瓦特大陸天天鋤大地,兩年來也就攢下幾百萬摩拉,就這還得多虧了藏金之花和寶箱。
三百億,足夠她在愚人衆打工打到死。
什麼“成為他的下屬”,這種事情又不是聞音可以選擇的,不還是因為潘塔羅涅不争氣,搶不過博士罷了。
她難得遷怒别人,踢了他一腳,怒氣沖沖走了。
潘塔羅涅目光隐有驚訝,他下意識想要抓住對方的手腕,卻在觸碰到她的一瞬間,手臂刺痛。
袖口之下,深藍色的冰晶刺穿他的手臂。
猝不及防之下,潘塔羅涅甚至眼前一花,險些沒跌倒在地上。
對于潘塔羅涅老爺來說,真是難得的狼狽。
眼前少女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了些許,但是在一片淩亂的房間内卻是唯一的亮色。
“就算不領我的情,也不必這麼殘忍吧。”這樣的境地下,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鏡片的後面眼角微微勾起,“好歹我們未來還要一起共事。”
他的嗓音因為不适而略有些沙啞,比平常更多帶上了一份脆弱而易碎。
“什麼情?三百億摩拉的情?”聞音冷笑,對他這副故意裝柔弱的樣子沒有半分興趣,毫不猶豫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