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麼?
火山融化雪峰,留下一池汩汩溫泉。
孤爪垂下眼看向别處,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後,他撥回視線,表情略顯别扭:“還是算了吧,我覺得我們......”
山本:......
“你說什麼?!!”
姗姗來遲的黑尾抓狂:“你們怎麼又打起來了?!不、福永你先把水放下!!”
最後到底如何收場,孤爪都有點不記得了。不過不重要的事本就無需占用“記憶宮殿”,隻要記住從今天開始,當他傳球給山本時,呼喊的都是名字。
而這聲代表着他們成為同伴的“虎”,将會在未來兩年的球場上,震穿每個對手的耳膜。
“嘛——雖然過程很慘烈,但起碼結果是好的。”休息室裡,黑尾理清來龍去脈,總結道。
孤爪忿忿啃着香蕉,不予評價。
“呵。”望着黑尾臉上突然出現的不壞好意的笑,孤爪差點沒被香蕉噎到。
心中警鈴大作,他重申:“不是我先動的手,而且已經罰過打掃衛生了,拒絕秋後算賬!”
黑尾無語:“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
冤枉啊,他勤勤懇懇養貓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孤爪點頭,答案不言而喻。
黑尾咬牙切齒,狠狠揉了一把還滴着水的頭發:“就當我自作多情,還找了人來安慰你,真是好心沒好報。”
找了人來安慰他?警報響徹腦海,就在孤爪拼命回想黑尾會找誰時,眼神觸到門口的少女,他渾身一僵。
......想罵髒話。
“學長好。”她先是和黑尾打過招呼,再把關切目光投向他。孤爪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環顧四周發現避無可避,隻好放棄掙紮。
冷靜......隻是被看見最狼狽最尴尬的一幕,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臉上留疤了嗎?都怪虎那家夥下手太重......小黑呢?他要去哪?!
“我還有事,先走了。”黑尾退出休息室,貼心地關上門。
“咔哒”一聲,輕飄飄的,落在孤爪耳裡卻堪比夏雷。
千穗觀察到他唇線緊繃,喉結不自然地上下滾動,以為他口渴,遞上盛滿的水杯:“要喝嗎?”
“......謝謝。”奇怪,原本不覺得渴,怎麼脫口的聲音這麼沙啞?
雖然他很想慢點喝,然後借此時間整理心情。但顯然,一杯水的時間再長也長不到哪裡去。玻璃杯見底,孤爪抿了抿唇,猶覺口幹舌燥。
千穗想拿回他手裡的空水杯,第一下卻沒能成功。兩人俱是一愣,孤爪這才反應過來手下的力道太大,松開後不忘道歉。
“抱歉。”
千穗搖了搖頭,身影在飲水機邊上停住。孤爪呼吸一窒,眼睫緊張地上下忽閃。
要問為什麼了嗎?
其實不是多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但要他在女生面前承認自己動手打架.....果然還是太遜了。
比被一級小怪kill還遜。
遊戲少年悲慘地比喻。
“我...”“要吹頭發嗎?”
孤爪再次怔住。千穗指了指敞開的櫃子,問:“這個吹風機能用嗎?”
“正好”是他的櫃子,不用想都知道出自誰的手筆。
見他沉默,千穗無措地解釋:“那個、因為頭發不吹幹的話會很難受吧?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前桌現在這樣,就像一隻被大雨淋濕的、無家可歸的小貓。
孤爪起身,啞聲道:“我自己來就好。”千穗讓出位置,又扯了扯他的運動服外套:“衣服也濕了,我看到外面有洗衣機,我幫你拿過去吧。”
手指剛搭上外套拉鍊,意識到她也在這裡,孤爪忽然不知道手腳該往哪放。
他裡面穿了衣服吧?通常會在運動服裡穿短袖的吧......糟糕,腦袋暈暈的,像灌了一團漿糊。
千穗也發覺他的異常,見他手指一直扯着拉鍊不放,恍然大悟:“運動服的拉鍊偶爾會卡住,隻需要後退一步,然後再......”
這是自她從真紀那學會後第一次實踐,平白有些緊張。孤爪想要阻止,但原本滞澀的拉鍊在她手下順滑無比,輕易拉到底部。
還好。他閉上眼,暗想,還好裡面穿了衣服。
千穗走後,休息室裡奶油和蛋糕胚的味道終于不那麼濃郁,他得以喘息。
比往常更吵鬧的吹風機轟鳴在此刻化作晨鐘暮鼓,使人冷靜。孤爪試圖理清這件事的邏輯:他和山本吵架,淋水受傷,黑尾找後桌來安慰他......說到底為什麼要找後桌啊!他們隻是前後桌而已!為什麼要把她牽扯進來!
小黑,baka!
在心底胡亂埋怨一通後,他隐隐感覺到晚上會發燒,整張臉克制不住地泛起不自然的紅暈。千穗回來,看到一隻煮熟的貓,驚慌失措:“孤爪同學!你沒事吧?”
孤爪搖頭,眼神虛虛落在她臉上,琥珀色瞳孔中閃爍着異樣的光澤,聲音輕之又輕:“風間同學...找到隊友了嗎?”
隊友?是想說朋友嗎?
千穗伸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似乎是覺得涼快,孤爪不自覺蹭了蹭她的掌心。
感受着掌心的觸感,千穗表情一愕,仿佛真的收留了一隻落水小貓。
她輕聲回答:“找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