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直接問了出來。
事實上,沒有經過專門訓練的人在精神層面上受到魔法影響時是很難保持通常情況下的警惕狀态,哪怕魔法本身并沒有針對詢問方面的效果,也很容易讓被施法者産生一種類似于醉酒後迷迷糊糊的狀态,這種時候進行提問往往很容易得到答案,雖然有點鑽空子和不尊重對方隐私的嫌疑,但是管他呢,情報優先,和外神沾邊可一點好事都沒有。
而且這種潛意識主導的狀态,說不定還能從對方已經失憶了的腦子裡挖點深層次的東西出來——換個角度說,也算是一種幫助找回記憶的專業治療,雖然她也不否認自己存了探究真相的私心就是了。
先從不會引起警惕的簡單問題開始,慢慢往深處挖掘吧。
比如姓名,這是最基礎的錨點。
“你叫什麼名字?”
“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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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面前的這位女士,真摯地贊歎于她的清潔能力——雖然這麼說可能不是很準确,但從我的角度出發,這的确就像是污漬被擦洗幹淨的感覺,視線和聽力都逐漸清晰了起來。
我剛想開口道謝,就聽到她詢問我的姓名。
嗯?是布魯斯沒有和她說嗎?
而且為什麼要用這種神棍營業聲線。
嘶,多少有點心理陰影。
畢竟我見過好多用這種聲線營業然後反手把活人直接喂給自己信仰的“神明”的神職人員。
一個比一個癫。
而“神明”呢?
别說接走信徒的靈魂了,連正眼瞧一下的都少——你會在乎爆米花有沒有對你懷抱崇敬之心嗎?
扯遠了。
當然我相信紮坦娜女士并不是那種瘋子。
而作為切實受到幫助的人,我認為誠實地回答問題也是一種表達感謝的态度,于是先按下原本想要說出的話語,正襟危坐起來,準備完成接下來的問答題。
開玩笑的,我大概知道紮坦娜女士是想要試探什麼,我此刻的清醒大概是意料之外的情況——雖然也沒那麼清醒,但多少還是能控制一下的。
當然,她的行動也僅是出于正聯成員的職責和一定的善意,因此我并未感到冒犯,隻是适當的隐瞞對我自己來說會更好一點。
不然呢直接攤牌我從隔壁來串門放心那根本沒好人但我真不是來搞入侵的是個意外我也想回去的。
哥們,那我就真的再也别想自由行動了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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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氏是什麼呢?”
“沒有,隻有名字。”這是真話。
“為什麼?”
“不知道。”此乃謊言——不過真話也不重要,單純就是撿到我的人懶得想。
“喜歡它嗎?”
“……嗯。”我感覺自己突然有些想要眨眼。
“它有什麼含義嗎?”
“……”
我張了張口。
——該死,這不是一個“失憶”的人能說的部分。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顫抖——是我自己的眼睫毛嗎?
停下、停下!
我想要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閉上我今天一直在出故障的該死的嘴,随便說點不知道啊可能随便挑了個名字之類的話敷衍過去。
但事實上,我反而歎了口氣,然後那見鬼的音節就從我幹澀的嗓子眼裡蹦了出來——
“他說——”
——那雙藍眼睛看着我。
“希望、我能夠……”
——滿是疲憊,但又有那麼點該死的亮光。
亮得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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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單膝蹲在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頭,給我一個此生僅此一次的限定擁抱。
然後他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