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今天我并非以一位神父的身份來與您交談,僅僅是以……‘人’這個身份。”
提姆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您請繼續,雖然我并不明白您的意思,但我會仔細聆聽。”
“感謝您的慷慨。”以賽亞點了點頭,似乎是在組織自己的語言,但其接下來的話語就讓提姆知道,事實并非如此。
“有一些需要事先聲明的部分,我隻是一段幻影,是過去的回音,實際上我并不能與您進行什麼有效的交流,雖然看上去您與我之間存在一些交互,事實上這些都是我提前留下的記錄……說實話,這麼預設一位對象進行空無一人的自我表演實在有些令人不自在。
“所以,我面前的這位先生,如果有什麼我無法具體回應您或者自顧自說下去的部分,還請您原諒我的失禮。”
說着說着,老者輕輕敲了敲桌面,仿佛忘記了什麼事情一般皺起眉頭,而後突然恍然大悟道:“啊,當然,如果我說出什麼非常具有标志性的對您的指代稱謂,也還請您原諒我的冒昧,我并不真的知曉您是誰,這隻是作為神父所能接觸到的神秘學幫助我做出的一點小把戲——為了讓您願意聆聽我的訴說,所以我咨詢了神官,向其請示了小小的一個預言。”
提姆:“……”
所以其實他就是被一段預設投影給吓到然後抱着警惕心自己踏入了這個詭異的屋子是嗎。
結果來說對信息收集肯定有所幫助但多少有點丢臉啊!
魔法側,啧。
但對面的投影可不知道他此刻的複雜心情,隻是在疊完一長段甲之後才重新開始了自己的訴說。
“是這樣的……我希望您能摧毀這個村莊,它不應當存在,根本就是狗屎。”以賽亞端起了什麼東西遞到嘴邊,可能當時正在喝茶,老人以一種和下午茶足夠匹配的語氣相當自然地丢下了一個炸彈。
反正提姆是被炸了個正着。
信息量姑且不提,但一直很溫和循禮的人突然在你面前來一句狗屎多少還是有些沖擊力。
“他們隻是把神明當做祈禱的工具,用來交換自己想要的利益,肮髒的信仰和虔誠之間沒有半點關系。”以賽亞摸了摸那個曾經應該在他手上的杯子,語氣由溫和轉為不屑,“這群自稱信仰着神的人卻根本不了解神的偉大,更遑論其本身。”
突然他像是被自己的話語給吓到了一樣,不自覺地露出十足的惶恐:“哦天呐我都說了什麼……還請原諒我的傲慢,我和他們也沒什麼區别,哪兒來肆意談論起神明的資格,神啊,原諒我那個不敬的用詞吧,和了解無關,我隻是因虔誠而仰望到您在此世留下的些許痕迹。”
接着他又像是從自說自話的忏悔中找到了什麼底氣一樣,重新拾回了憤怒:“請原諒我的僭越,但這些野蠻又短視的蠢物實在不配成為神的信徒——”
以賽亞突然停了下來。
寂靜在空氣中蔓延了許久之後,他又突然開口了,和他的戛然而止一樣令聽者感到猝不及防,而他說出的話卻像是忘記了他之前所有的言辭一般,毫無邏輯串聯性可言。
他隻是像在一瞬之間又老去了數十年的歲月一般塌下肩膀來,暮氣填充起聲帶共振出的每一個音節。
“忘記我之前的話吧,陌生的好心人。”
以賽亞擡起他的眼睛,提姆心想着這雙眼睛果然看起來非常年輕。
“真相都在村長那裡,如果你想要尋找的話,那裡一定留有記錄。
“如果你不想摻和,那就找機會活下去,霧總有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