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卻突然捧起他埋在自己頸間的臉。
德裡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些怔怔地望着他,臉頰被她的手擠得微微變形。
他薄唇碰了碰,剛要說話,艾薇就俯下身來吻上了他的唇畔。
不過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有些錯位地落在了他的唇角,卻讓他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艾薇擡起眼,依舊捧着他的臉,有些得逞似的彎了彎唇:“這樣呢?”
艾薇身上柔軟的馨香環繞着他,頭頂上的光打下來勾勒着她引人遐想的身形,她的淺金色像是陽光一樣燦爛奪目,她擋住了大部分燈光,這樣的視角讓他有些受制于人。
德裡安不太适應這樣的感覺。
但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的身體竟然并不排斥。
他們已經有許多天沒有這樣親密過了。
他本就不喜歡和人接觸,艾薇也不是黏人的性格,現在不過是吻了吻唇角,就讓他有些方寸大亂。
德裡安蹙了蹙眉。
他一向是厭惡那些被欲望控制的人,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但他現在,自己好像也變成那樣了……
德裡安不明白。
幾百年的歲月,他什麼女人都見過,誠然也有比艾薇漂亮的,但不論是誰,甫一靠近他,就讓他心底湧起一股殺意——雖然他也确實實踐了。
他以前也覺得,或許因為艾薇是唯一能緩解他詛咒的人,讓他對她包容度大增,但現在他沒有受詛咒之苦,依然會為她動情。
他擡眸望着她,似在沉思。
艾薇久久沒有等到回答,覺得有些自讨沒趣,已經松開了他的臉,從他的腿上站起來了。
腿上的溫暖甫一消失,就讓他心底有些空落落的,手指下意識地蜷了蜷,緊抿着唇。
或許他需要清醒一下頭腦了。
……
另一邊。
明月高懸,绯紅已經攀上了半邊月亮,像是浸染了墨水一般緩緩滲透,使得月光都黯淡了幾分,周遭的雲霧都被映照成了赤色。
貝蒂走在長廊上,陰冷的風一陣陣穿過,讓她脊背有些發涼,步伐下意識加快了。
她手裡緊緊攥着胸口挂着的光明會标,手心都微微出汗,心髒砰砰直跳。
馬上……馬上就到了……
再穿過一個走廊就到寝室了……
太倒黴了,為什麼她是今晚最後值班的!
其他人都回房間了,隻剩她一個人還在外面值班。
就連唯一陪同她的同事也恰好因為身體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蓦地,她恍惚間聽見了窸窸窣窣的響聲,頓時斂聲屏氣。
她一動也不敢動,吓得僵在了原地,但仔細聽,好像是有人在說話的聲音。
“……大人,這個消息真的可靠嗎?”
“誰知道,死了快一個世紀的人了,哪還有死而複生的道理。他要是還活着,真有傳聞中那麼神,咱們還能安穩站在這?那些異能者早該被他殺個精光了。”
貝蒂聽着這個聲音,越聽越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她沒有偷聽别人牆角的愛好,剛要悄無聲息地離開,衣擺卻在這關鍵時刻被木闆間的裂縫絞住了。
貝蒂隻好蹲下身子去仔細揪那個衣角,卻因為天色太暗看不太清,更是難弄出來。
那個男人又出聲了,聲音有些無可奈何:“那群老頭子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膽小成這樣,連我這樣的半神級魔法師都派出來了……”
貝蒂剛把衣角拔出來,還沒來得及慶幸,剛才的木闆突然斷裂。
聲音不大,但對于魔法師來說,還是清晰無比。
“誰?!”屋内一道聲音呵斥道。
下一秒,門就倏地被推開了。
男人手舉一隻燈盞,舉到她面前,她擡起頭看清了那張俊俏卻冷漠的臉。
他身後跟着緊繃着臉的老祭司,望見她的瞬間也愣了愣。
燭光搖曳,男人鑲金邊的紅色衣袍在她眼前愈發清晰。
“弗……”
她驚了驚,剛要開口,一支微涼的手指就抵上了她的唇瓣。
緊接着,男人卻突然俯下身來靠近她,那張俊美的臉在眼前放大,他淡色的瞳孔在燭光映照下波光漣漣,像是淺棕色的湖泊。
弗洛斯勾唇:“修女小姐,請不要出聲,剛才的話就當作沒有聽到吧。”
“可以嗎?”
說罷他紳士地彎起眼睛,耐心等待着她的回答。
貝蒂在他溫柔的聲音和那張極具沖擊力的臉的雙重沖擊下,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
老祭司臉色不太好,見她還愣在原地,趕忙出聲道:“好了貝蒂,快回去吧。”
貝蒂應了一聲,忙不疊地跑開了。
老祭司還是不放心,悄悄回了個頭,望見她的身影跑遠才舒了口氣,看向身前背對着他的男人。
弗洛斯嘴角笑意變淡,隻是擡頭望着空中已經快全部被赤色浸染的月亮,似乎沒有看見他的小動作,那一邊耳垂上懸挂的紅色耳墜上有金橘色的紋路,微微發着光,構成一副奇怪的圖符。
老祭司其實一直很擔心。
這位大人,可是出了名的陰晴不定,年紀輕輕就晉級半神,更是成為了異能者協會副協長,家族背景也是深不可測,有傳言他屬于那個與塞琉皇室關系極為親密的阿諾德家族——那個有着百年傳承的火系魔法世家。
最重要的一點……
部分流言說,他平日生活作風不正,似乎和魔族也有些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