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吳芳琴瞬間便明白了簡顔的心思,這是故意要讓蕭魚知道,傅大少她不能沾染。
但現在看來,傅大少明明是對蕭魚更感興趣。
到了上菜的時候,中式菜不像西式那樣一道道上,而是由大廚們一人端着一盤菜排着隊往上走,頗有氣勢,引領進門的時候,旁邊的侍應生用溫柔的聲音報菜名。
簡顔看過去,蕭魚并沒有十分驚訝的樣子。
反而态度祥和地夾了一小片蟹肉微品一口,說,“我過去吃過鳥取縣的松葉蟹,這種極品松葉蟹的鮮亮度和肉質,是我見過最好的,可還不如眼下這盤。”
一般點套餐的人不會在意到底是什麼品種,隻有吃過,被侍應生或者廚師介紹過才知道。
剛才吳芳琴點菜根本就沒有問侍應生拿菜單,而盤子裡的蟹肉是被取出來砸碎的蟹滑,如果不介紹,誰能看出來那是什麼肉,聽她這麼一說,露出訝異的神情。
侍應生回答:“您是常客啊!這确實是鳥取極品松葉蟹。我們這一盤的價值要比一般的十三寸的松葉蟹更高一些,單價在五萬六千元。”
五萬六一盤的蟹肉,隻是這盤子裡的一星點綴。蕭魚這樣也能看出來?!
簡顔直接石化了。
“媽,讓您破費了,這頓飯我很喜歡。”蕭魚朝吳芳琴颔首,隻是這裡的空調太冷,她微微蹙眉,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發涼的腿。
吳芳琴卻沒在意她的表情,她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親生女兒态度涵雅還有見識,但更重要的是——她叫媽了!
第一次叫媽,這……這就好像自己剛剛生下她時,看她的那唯一一眼——雖然髒兮兮的孩子并不起眼,但完全不影響自己覺得她那麼驚豔、那麼動人,還那麼讓她想流淚!
簡顔已經完全無法看懂,本以為吳芳琴一定會嫌棄這個又土又沒有學識的鄉下女孩,自己反襯之下乖巧懂事又優秀,結果沒想到,蕭魚看上去相當有城府。
或許是現在村村通網,蕭魚受網絡影響,從小就想當一個飛出小地方的金絲雀?這種人不是沒有,是她低估了蕭魚。
不過現在表現得好,也終究是短暫的。家裡不算什麼,學校才是試金石。學校的頂級教學資源是網上查不到的,一考試她就會露餡,更不要提國際學校貴族學生之間的人際關系和攀比……
她正想着,傅嘉楚突然甜甜地說:“母後,您愛吃哪個,我幫你加?”
蕭魚:“???”
吳芳琴:“???”
簡顔:“母後……是什麼?”
傅嘉楚壓根不理他,放下筷子就幫蕭魚揉腿,“母後,我早就發現了,您的腿不舒服,我給您揉揉!”
蕭魚一口蟹肉沒噴出來。“你叫我什麼?”
傅嘉楚理所當然:“母後啊。”
蕭魚:“……哈?”
傅嘉楚發現她完全不明白,看來和自己穿過來時一樣,沒有任何記憶。他當下改口:“這幾天在病房看了太多宮鬥劇,沒反應過來,蕭小姐,這幾天我雖然在别的病房,但是我一直關懷你的健康,撞車是我的全責,從今天開始,我就對你負責!隻要你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蕭魚卻反應了一會兒。接下來吃飯的全程,她沒說話。
傅嘉楚站了起來,親自當侍應生,不停地幫她遞換熱毛巾,還有幾次試着想幫她擦嘴,卻被她嚴肅的眼神給瞪了回來。
臨出門的時候,傅嘉楚依依不舍地攔截她,“蕭小姐,讓我送你回家吧,給我個機會,真的真的,就給我一個機會!”相當卑微。
吳芳琴瞬間會了意。
這半年,簡顔天天纏着傅嘉楚,傅嘉楚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她。
抱錯孩子的新聞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傳播的,或許傅家隻對親生的感興趣?
吳芳琴連忙說,“魚魚,不要推辭了,傅大少也是一翻好意,就讓他送你回家吧。”
簡顔跺着腳:“媽!”
媽什麼媽,剛才病房和席間的那點小動作全被吳芳琴看在眼裡,吳芳琴拉着簡顔上車,“跟我回家”。
等簡家的車一走,傅嘉楚撲通地給蕭魚跪下了。
“母後,您真的忘了兒臣嗎?兒臣啊!兒臣是……”他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但是他記得剛才蕭魚那個小皮鞭上的刻字。
傅嘉楚幹脆抱住了她的大腿,“兒臣是阿檚,木字旁的楚啊!”
蕭魚方才席間聽到他叫母後時,就偷偷握了握書包裡的小皮鞭,她其實想起了些許。
站在這裡渾渾噩噩,隻是因為……
“我,我,在古代竟然是皇後嗎?”母後這個尊稱,曆來隻是給高位之上那一人的。
她知道自己穿到了古代,而且應該能接觸到不少好東西,可沒想到自己會站得那麼高。這這也太誇張了,當一輩子的皇後是什麼感覺?
是老公不來,娘家最硬,坐擁無數财産,卻獨守空房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那種感覺嗎?
“不,據我的記憶,您早已經不是皇後,”傅嘉楚殷切仰望着,“您是六宮之首、萬民仰仗、垂簾攝政的……太後。”
蕭魚一下沒站穩,被傅嘉楚穩穩地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