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都知道了,”蓉姐過來接扶蕭魚。
蕭魚剛才就在車上用微信安排了蓉姐,蓉姐已經幹了保姆管家十多年,心裡一切明鏡,順便還勸說傅嘉楚,“傅大少,小姐這點事情不用你操心了,有什麼家務事是女主人和女管家搞不定的,您就放心地回去!”
這點倒是不假,蓉姐是個近四十歲的職業管家,一看就頗為潑辣。而且母後信任她,傅嘉楚隻好信了。
更何況,母後根本不讓蓉姐給他開門啊,難不成他堂堂一個大少爺(皇子),要在保姆面前撓門嗎?
不過傅嘉楚還是着急說一句:“母,母後,學校怎麼可能有父皇,嘿嘿,您肯定是沒休息好,千萬别胡思亂想!”
蕭魚不再管他,蓉姐走進去給她開門,一開門,她定在門口觀賞着。
客廳裡簡顔正蹲在地上哭泣,吳芳琴撫摸着她的頭,“你已經将她帶到學校才走的,是蕭魚自己走錯了路,不關你的事。”
“是我的錯,是我交到了損友,沒想到常玉會做這種事……蕭、蕭魚,你回來了!”簡顔立刻梨花帶雨地奔過來抱住她,“我就走開了一會兒,怎麼就會發生這種事,是我的錯,姐姐你打我吧!”
蕭魚彈開她的手,問吳芳琴,“媽,我的房間在哪裡?”
吳芳琴指了指二樓第一間,又一想,“你也别忙回去,坐過來跟媽媽說說,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魚低頭莞爾,“那您是打算站哪頭呢?”
吳芳琴愣了愣:“什麼?”
家裡還有一堆保姆,這時候雖然都在各自位置上,做飯的做飯,打掃的打掃,可人皆伸着耳朵在聽。
蕭魚撫上了樓梯扶手,“您若還心裡沒數,我說什麼都一樣。”
吳芳琴蹭地站起來,“我是你的親媽媽,如果你受了委屈,我肯定為你做主啊。”她糾結地看着簡顔,“但簡顔是跟在我身邊多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我……會一碗水端平的,所以你還是把今天的事,過來說了再上去吧。”
蕭魚又走下來,握住吳芳琴的手,“您也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不是親生的孩子,這種感覺,我懂的。”說完撫了撫她的肩膀,“那媽,我就先上去了。”
吳芳琴有種異樣的感覺,剛才蕭魚的眼神,好像是……和藹?還是慈祥?
這種表情通常展現在單位領導的臉上。
她沖出來拉住蕭魚的手,“媽媽肯定為你做主!”
簡顔淚眼婆娑地看着兩人,“蕭魚,我都已經跟媽媽說了,你再說一遍結果也是一樣的,不關我的事。”
蓉姐在旁邊察言觀色,“嗨,剛才小姐都已經把情況跟我說了,現在小姐身子乏,不如還是我來說。”
蕭魚點了點頭,蓉姐道:“說起來真是得感謝簡顔小姐,她真是太偉大了!如果不是她特意把常玉小姐叫到商場裡面,看見傅少和咱們小姐在那裡試衣服,常玉小姐又怎麼可能失心瘋地叫人來毆打咱們小姐呢,商場監控都拍下來了。她連見都沒見過小姐,能有什麼仇什麼怨?”
吳芳琴的臉沉了下來。“簡顔?”
“媽,常玉她哥就是個小混混,我提醒她不要做那些事的,我提醒她的,可是我怎麼可能限制别人?我也控制不了她的思想啊。”
簡顔的淚大滴大滴地落下,吳芳琴的心裡揪着。“我也覺得,魚魚,這事……”
蓉姐又說,“還沒說完呢,簡顔小姐,您今天真的是辦了件大好事。今天被您找來當打手的這一位,恰巧和我們小姐認識,他把您花錢讓他來打蕭魚小姐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說啦。這兒我就說到了點子上——”
蓉姐有些動容地轉頭看向吳芳琴,拍着大腿激動地演繹:
“我們小姐今天對簡顔小姐,那是心存感激。因為蕭魚小姐一看到這打手,便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您說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那竟然是位小姐的熟人,還順帶還讓小姐的記憶恢複了不少!”
蕭魚點點頭,“是啊,誰知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簡顔拼命搖頭:“你胡說什麼,他怎麼可能是你的同鄉,他是鎬京人!”
蕭魚擡頭笑道:“你怎麼知道?”
一瞬間的寂靜,隻有蓉姐在這短暫的寂靜裡哼了一聲。
吳芳琴心頭懸着的大石最終落下。這下不用一碗水端平了,因為簡顔的這一端,已經沉底了。
她目光刷地掃向簡顔,簡顔這時才領悟過來。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媽……”
“不是這個意思?你分明知道,你都知道還敢騙我?”吳芳琴的手開始顫抖,她怎麼能想得通,這個女兒竟然做這種事情?
今天她的小動作全都看在眼裡,她隻覺得這是正常的嫉妒,隻要自己以後繼續對她好,她就不會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可終究,這血緣不是自己的。
蓉姐輕咳了下嗓子,舒緩了語氣繼續說:“簡顔小姐說的對,這位同鄉我們小姐已經九年沒見,人家是搬去了别處,虧得我們小姐想他想了這麼久。我想着,這莫非是初戀?”
蕭魚臉微紅,但她又在極力克制着心裡的喜悅。在吳芳琴看來,自己也是走過戀愛時期的人,這表情再真不過了。
“當初他獨自一人抛下小姐就走了,小姐都覺得這輩子再也見不着了,還連他的名字都忘了,這下想找都找不着。誰想到,這個大屁/眼子,居然在這個節骨眼就出現在小姐眼前了!”
蕭魚愣住:什麼大屁/眼子?
蓉姐怎麼還加戲了呢?
蓉姐沒發現蕭魚的愣怔,繼續總結陳詞:“所以說到底,若非簡顔小姐花了五百塊錢,讓學校裡打人最厲害的校霸堵上了蕭魚小姐,這一切可都不會發生哩。這都是簡顔小姐給他們倆牽了紅線。簡顔小姐,可比月老還靈驗呀!”
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頭,說完了這句話,蓉姐就閉了嘴。
簡家的保姆不少,這時候引出不少人來圍觀,尤其是平時照顧簡顔的阿姨捂住了嘴巴,低聲說,
“這不可能吧,簡顔小姐那麼優雅,鋼琴還是國内比賽第一名,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怎麼不可能,她那鋼琴比賽誰知道是怎麼得的第一名,平時彈得也不好聽,是半年前求着簡總花錢得的,因為花錢多,都沒敢告訴太太。”
“還有好幾次,為了哄夫人開心,非說是她自己煲的湯,天啦噜,明明是老娘辛辛苦苦煲湯,而且我煲湯還是太太給薪水的,她連孝心都不自己做啊。”
“蕭魚小姐真是倒黴,明明是親生女兒,第一天回家就被這麼算計。這要是我年輕時候,估計早被她吓得連門都不敢進吧。她是看了多少宮鬥戲,才能想出來這麼狠的招?”
“這叫下馬威,來的第一天先給親生女兒一點顔色,鎮住了,以後啊,親生女兒就得在她面前跪着,什麼都聽她的,完全不可能跟她在簡先生和太太面前争寵。”
“嗨,血緣上到底不是一家人,養的孩子就容易出白眼狼。不過像簡顔這麼可怕的白眼狼,狼裡面也不少見。那得是白内障吧?”
……
人多嘴雜,話窸窸窣窣地傳到吳芳琴的耳朵裡。
吳芳琴的臉已經煞白,方才“花了五百塊”那幾句,就像跟釘子一樣紮進了她心裡,現在這些人對簡顔的評價,更讓她内心受到猛烈的沖擊。
“簡顔,你居然幹出這種事?!”吳芳琴徹底歇斯底裡。
蕭魚看了半天也乏了,吳芳琴隻顧着簡顔,松開了她的手,她也就滑溜地走上樓梯,按着蓉姐的帶領回房去了。
外面的聲音尖叫肆虐,還有摔杯子摔花瓶的聲音,那些都與她無關了。
她展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想着等她想起他們倆以前的事,這樣他日好想見的時候,手指頭觸摸到某一處考題:
——“卿卿,先把題做了,咱們再說話。”
我做你個大屁/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