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投下的細碎光影印在鶴田笙的眉眼之間,讓人更難捕捉隐匿在眼底的情緒,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意。
擡手撫上五條悟的眼睛,撥弄他濃密的眼睫,她不解地歪頭。
“為什麼生氣呢?”皎玉般的手指揉弄少年銀白的發絲,“我都沒有生氣,你生氣什麼。”
語罷,鶴田笙松開手,隻給他留下一個孤寂的背影,不再管原地再次陷入沉思的五條悟。
本該大發雷霆的五條悟,在柔軟的手靠近的瞬間,整個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樣,在鶴田笙怎麼動作都沒有反應。
不是因為陌生的動作,而是那雙眼睛,在鶴田笙擡手的同時,五條悟也望進了她的眼眸。
那雙金色的眼睛裡,是悲傷。
意識到鶴田笙在悲傷的瞬間,五條悟的思緒陷入一片混亂和惶惑,心情像是被打翻的顔料盤,憤怒的浪潮還未來得急洶湧,困惑的迷霧又籠住了心髒。
為什麼呢?為什麼她要生氣?為什麼她的眼裡都是悲傷?
無數疑問在心中交纏,來不及解開這雜亂的線團,鶴田笙的背影已經離開了他的視線。
慌亂瞬間湧上腦海,急忙邁開步伐,往眼中的金色咒力處趕去。
等他終于追上鶴田笙的時候,是在一處位于山腰的湖泊,她駐立在一片藍紫色的花叢前。
沉金色的眼底倒映着,湖泊被剛降落的飛鳥激起的粼粼波光,山間的微風拂過她的臉頰。鶴田笙就站在那,神情也不再悲傷,取而代之的是,不知為何的懷念和釋然。
憤怒的情緒漸漸平息,理智的回歸讓五條悟意識到自己并沒有立場生氣。
就像鶴田笙說的,為什麼生氣呢?
對于他當時的情緒,昏迷的鶴田笙必然是無從知曉的。而那把劍,也不過是自救的保險絲。
一個人給自己的生命留後手,又怎麼能作為他生氣的理由。
盡管想明白了這些,也知道自己隻是一時地情緒上頭,但冷靜地思索幾番,他依舊不懂那抹沉重的悲傷從何而來。
很明顯,現在鶴田笙的神情中,他找不到一絲痕迹,所以再多的疑問也無從開口。
但不管過去如何,未來如何。他看到的,隻是現在。
提步靠近,動作娴熟地輕碰鶴田笙的肩膀,五條悟語氣中帶着輕笑。
“看什麼呢?很開心?”
鶴田笙從回憶中回神,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五條悟,好像是沒有想到有些熱血笨蛋會這麼快整理情緒。
她嘴角漾開一抹笑,“這都被你看出來啦,五條,不錯啊。”
“哼,也不看老子是誰。”
五條悟揣着手臂,得意地揚了揚頭。
他彎下身子,仔細端詳着眼前的葉翠如劍、含苞似鸢的藍紫色花朵。
“不過,這花有什麼讓你好開心的。”
面對五條悟疑惑的提問,鶴田笙望着滿河岸的花海,眼神懷念地說:
“大家以前經常送我這種花罷了。”
那段和大家在一起的時光,好溫暖。
“诶?送花?是追求者嗎?”
“不是啦,是大家。”
是大家一起的陪伴,不是一個人。
“那為什送你花?”
“你猜。”
是家人的溫暖。
……
在兩人的談笑間,一切好似又回到從前的和諧。兩個身影靠近着,在回程的路上,吵鬧地走着。